我把他的手打掉，扯過毯子，把他從頭到腳的蓋住，“睡一覺就不累了。”
阿鈺小短胳膊搗騰了幾下，把小腦袋從毯子下露了出來。他像是生氣了，小嘴抿着，肉嘟嘟的腮幫子鼓鼓的，一雙黑漆漆的狗狗眼瞪着我。
我這顆心啊，瞬間就化成水了。
我伸手捏捏他的小肉臉，“好可愛！像只小倉鼠。”
話說出口，我猛然間想到封鈺也曾這樣說過我。所以在他眼裏，我也有這樣可愛嗎？
人都死了，我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對我的愛早已融在了日常與我的相處中。之前我怎麼會覺得他不愛我呢？
我要是再信任他一些，我們兩個是不是就有不同的結局了？
“姐姐，別哭。”阿鈺從牀上爬起來，鑽進我懷裏，擡起小手幫我抹掉臉上的淚，他圓圓的眼睛看着我，“姐姐，你是又想起那隻叫封鈺的狐狸了嗎？我聽說他死了，你這麼傷心，爲了他哭，肯定很愛他吧？”
封鈺死後，我從沒有跟別人說過我想他。一是他是被我害死的，每次想起來，我都會覺得自己蠢。封鈺估計也不稀罕害死他的兇手想他念他。二是我身邊沒有能傾訴的朋友，苑瑩離開了，陸祁深和柳慕白都是男生，跟他們哭訴，好像求他們安慰似的，我心裏覺得不自在。
阿鈺是個小孩子，讓人從心底不設防，所以這會兒聽到他很隨意的問題，反而勾起了我想傾訴的慾望。
我伸手抱住阿鈺，坦白承認自己的心，“嗯，我很愛他，我也非常想他。可是阿鈺，他死了。是被我害死的。我連他的墳在哪裏都不知道，我連去祭拜他的資格都沒有。我想對他說對不起，我想說我愛他，可是他都聽不到了。”
我越說越難過，眼淚不停滾落下來。
阿鈺小小的身體在我懷裏僵了下，隨後擡起手，捧住我的臉，看着我的眼睛，用稚嫩的聲音哄我道，“姐姐，他聽得到，他都聽見了，他沒有怪你，他也很愛你。當然，我會比他更愛你。姐姐，你等等我，我很快就長大了。”
哄着哄着，他的脣就落在了我眼角上，伸出細軟的小舌頭，輕輕舔去了我眼角的淚珠。
我整顆心都因他這個吻輕顫下。這種感覺太熟悉了，就像是……封鈺！
驚覺到自己在想什麼，我趕忙把阿鈺從我懷裏推開。
阿鈺沒有防備，被我一推，小小的人兒就昂面倒在了牀上。
我低頭看着小傢伙，心說我是想封鈺，想魔怔了吧，竟然對小不點的吻有了感覺！我不能是有什麼隱藏的特殊癖好吧？
阿鈺見我盯着他看，勾脣綻開一個笑容，因爲年紀小，笑起來就一臉的天真爛漫，“姐姐。”
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幸好沒有加速的趨勢！
我跟阿鈺在屋裏鬧騰的時候，我爸媽做好了晚飯，喊我出去喫飯。
阿鈺是狐仙，不需要喫東西，我就把他留在了屋裏，讓他睡覺休息。
喫完晚飯，前去打探消息的灰昊回來了。
灰昊知道我是爲了讓我父母知道我有真本事，才讓他去探龍女娘娘虛實的。所以他回來向我稟告就沒有隱身，而是化成一隻大灰老鼠，從正門跑了進來。
我說話時，灰昊跑到了我跟前，他像人一樣直立起身體，前爪作揖，張開口，吐出人言。
“小仙姑，那個東西的底細，我已經摸清楚了。就是一隻女鬼，不過由於死後，她就開始喫供奉，現在也小有了修爲。小仙姑，對付她要趁早，再過一些時日，她變成魃，就不好對付了。”
我不禁覺得奇怪，“一隻新鬼修爲會進步這麼快嗎？”
灰昊道，“小仙姑，她不是普通的鬼。她是從天雷下逃生的，天雷克一切妖邪，就連得了道的大仙兒也都是害怕天雷的，而小鬼被雷劈中，必當場魂飛魄散，可這隻小鬼卻僥倖逃生了。”
灰昊說，逃生後的小鬼，不僅撿回了一條命，更是得到了修行的機會。因爲在上蒼看來，這隻小鬼已經被雷劈死了，就不會再派鬼差來抓她，她的修行之路可謂是暢通無阻。再加上她剛死，就引來了許多人的供奉，喫着這些供奉，吸着陽氣，她修爲自然蹭蹭往上漲。
“吸陽氣？”我抓到灰昊話裏的重點，“她有吸人的陽氣？”
大老鼠點點頭，“屋內用木板和黑布搭建起了一個小黑屋子，每個求她看事的人，都要進小黑屋待一會兒。她就是在小黑屋吸這些人陽氣的。這隻女鬼很聰明，她知道她需要人們的供奉，所以吸陽氣的時候很剋制，頂多讓人當場覺得疲憊，事後大病一場，但絕不會鬧出人命。每天去求她的人很多，她吸的陽氣自然也就多。”
都吸人陽氣了，那這事就必須要管一下了。
灰昊不擅長打架，所以他說完這些，我就讓他回去了。
走之前，像是想到什麼，灰昊對我道，“小仙姑，那位朱老闆找女鬼算了卦，女鬼告訴他，那筆生意可以接。看朱老闆離開時高興的樣子，那筆聲音他應該會做。”
我隨口問一句，“是生意會出問題嗎？”
大老鼠搖頭，“生意很順利，朱老闆會大賺一筆。可他命裏沒有這筆財，他的命壓不住財運，所以做完生意，他就會有性命之憂。”
我點頭說知道了。
灰昊走後，我找出朱老闆給我的名片，給他發去一條短信，把這筆生意不能做，以及不能做的原因全部告訴了他。
朱老闆很快回我信息，就兩個字，‘謝謝。’
很明顯，朱老闆壓根不信我說的話。
我也沒覺得失望，反正我是把我能做的都做了，我做到了問心無愧，至於朱老闆會怎麼樣，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畢竟我也不可能跑過去把朱老闆的生意給攪黃。真那樣做的話，我估計會捱揍。
而且我現在更在意的是如何把女鬼給解決掉，女鬼被當成了龍女娘娘供着，不止女鬼的家裏人，就連村民們也都是不可能給我機會，讓我傷害女鬼的。
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女鬼現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