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我被燃心燈帶到封鈺還是魔王的時候了。想到那個殺人如麻，嗜血瘋逼的小封鈺，我不禁心裏發憷，同時我也十分疑惑，燃心燈以人心底的執念爲燈油燃燒，我是被燃心燈帶來的，也就是說我進入了一段無法釋懷的執念之中。
可這段執念又不是我的。這段歷史甚至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怎麼會被帶進來這裏？當事者只有我跟封鈺，而這段歷史又跟他有關，那這段執念應該是屬於他的。難道燃心燈還能把人帶進別人的執念裏嗎？
我一邊琢磨這些問題，一邊打量四周。
這是一座山的山腳下，大山高聳入雲，看不到山頂，只能看到一條通往雲端的山石路。臺階十分的整齊，往上方眺望，看不到盡頭的臺階就像是拿尺子畫出來的一般，哪怕是現代的工匠都不能保證能在大山上開鑿出一條這樣整齊的路。
過分的規整讓這條路看上去如仙人登天的階梯一般，給人一種這座山上住着神仙的感覺。
女子正在跪着往臺階上爬，每爬上一個臺階，她就會重重的磕一個頭，同時重複一遍求師門放過封鈺。
很快女子的雙腿就磨破了，額頭也滲出血絲。血越流越多，臺階上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痕。
我不知道這座山有多高，也不知道一共有多少個臺階，但我知道女子要是這樣跪行到山頂，那她的雙腿就廢了。
應該是疼的，女子臉色蒼白，額間佈滿汗珠。她的速度也慢了下來，但她卻是一臉的凌然，沒有絲毫的遲疑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爬到好久，終於到了半山腰。這時，一個身穿與女子相同的白色長袍的年輕男子從山上飛了下來。
男子雙手結印，從上空飛落，白衣飄飄，如一位下凡塵的仙人。
“凌月！”男子落到女子身前，擰着眉，一副痛心的樣子道，“那個魔頭值得你這樣嗎！自古正邪不兩立，你從小修道，這個道理你不懂嗎？還是說你真的如其他弟子所說，跟魔頭有了私情？你是打算叛出師門嗎？”
說到最後，男子眼眶都紅了起來，眸光復雜的盯着凌月。
我愣住。
她不是安柔嗎？難道安柔還改過名字？
我疑惑的時候，就聽到凌月道，“大師兄，我不會背叛師門，可我也不會放棄幫封鈺求情。他是清白的，那我們就不該因他的身份而去懷疑他，這是偏見。大師兄，我心中的道是世間萬物平等公正。封鈺未曾犯錯，我們不該針對他。我們要做的是去找真兇，而不是選一個替罪羊，矇騙世人，粉飾太平。”
“封鈺是魔王，他做了那麼多壞事，就算這一件不是他乾的，他也不乾淨！我們殺他是爲民除害，他該死，我們沒有冤枉他！”男子激動的反駁。
凌月跪在臺階上，昂頭看着男子，神色清冷，一雙黑眸閃爍堅毅的寒光，“敢問大師兄，封鈺做過什麼壞事？你能說出來一件嗎？”
男子神色一僵，最後氣憤的甩下一句‘封鈺是魔王，必須死！’然後就使用靈力，向着山頂飛了去。
凌月並沒有受男子的影響，她繼續磕頭。
我看着她，心中疑惑更大。她真的是安柔嗎？心有道義，並且堅定自己的道，光明磊落，怎麼看她也不像是會養魂器的。
養魂器是心術不正的修道之人，爲成仙鑽研出的投機辦法。凌月一身的傲骨，她應該不恥於這種行爲纔對。
我感覺自己身處迷霧中，到處都是謎團。而這些謎團又全部都是片段，現在我需要一條線，把這些片段連接起來，那我就可以還原出當年的真相。
我整理這些線索的時候，臺階上，凌月突然消失了。
臺階上空蕩蕩的，只留下一條蜿蜒的血痕。我嚇了一跳，趕忙擡頭往上看。上方也沒有人，只有留下的血。看上去就像是凌月已經跪行上去了一般。可前一秒，她還在我眼皮子低下，怎麼可能這麼快？
我疑惑時，身旁突然傳來一個男人說話的聲音。
“尊上，按照您的吩咐，我們的人已經埋伏好了，只等您一聲令下，我們就能將正道弟子一舉殲滅！”
尊上？小封鈺？！
我驚了下，趕忙回頭看過去。
此時我才注意到，我又回到山腳下了。之前我跟着凌月明明已經爬到了半山腰，可這會兒我卻又出現在了山腳下。加上凌月突然消失，我總算想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兒。
並不是凌月真的消失了，而是她往上爬的那段記憶不重要，所以略過了。記憶的畫面發生了改變，就好像翻書，凌月那一頁翻了過去，我現在看到的是有關小封鈺的畫面。
果然，下一秒，一身黑衣的小封鈺就從一旁的樹林裏走了出來。小封鈺眯着眼，目光落在綿長的血痕上。現在的他還不能完全隱藏情緒，所以在看到血痕後，小封鈺眼底立馬迸發出陰狠的殺氣。這些殺氣縈繞在小封鈺身體周圍，讓他看上去戾氣十足。
小封鈺身後跟着兩個中年男人，其中一個滿臉絡腮鬍，長得跟張飛似的，我不認識。另一個是墨天。
墨天此時的樣子跟現代的模樣差不多，他嘴角噙着一抹淺笑，漫不經心的瞥了眼血痕，然後對着小封鈺道，“封鈺，今晚的計劃可有變化？”
小封鈺擰着眉，冰冷的道，“沒有！”
“墨天，你怎麼問廢話？”滿臉鬍子的中年男人道，“現在這些正道之士已集合在了天師府。他們聯合起來圍剿我們，他們以爲他們佔盡了優勢，可他們卻不知道這場圍剿根本就是尊上的計謀。此時天師府周圍已經佈滿了我們的人和陣法，我們對付他們就是甕中捉鱉。這一次我們能將正道之士一網打盡，魔族從來沒有人能做到的事，現在我們做到了！尊上制定出一個如此偉大的計劃，當然要按照計劃進行了，怎麼可能改變！”
我真的沒想到會有這樣的反轉。所以，小封鈺騙了凌月！
我驚訝的時候，聽到墨天開口道，“封鈺，你的計劃之所以成功，是因爲凌月信任你。她是天師府的弟子，你靠近她，取得她的信任，帶着她去抓暴亂的魔族，然後讓她把魔族動亂的消息帶回天師府。魔族內部動亂，是殲滅魔族最好的機會，所以天師府下帖，聯合天下修真門派，想要圍剿魔族。而你早在一次次去找凌月的時候，在天師府附近就悄悄佈下了陣法。”
“封鈺，正邪不兩立，他們要殺我們，所以我們算計他們，不能說我們不對。只是你看看臺階上的血痕。封鈺，凌月的反應跟你預料的恰恰相反，她沒有加入圍剿的大軍，而是一直在用她的方式救你。封鈺，我與你說這些，並不是想改變你的想法，我只是希望你想清楚，你到底想要什麼。你還小，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