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當初封鈺被安柔控制失去神智後，雲奎帶着我去找墨天。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墨天，也是我第一次以及唯一的一次見到祖靈。
當時祖靈穿着淡綠色的風衣，一身名牌，臉上化着精緻的妝，跟個時尚名媛似的。
仙家修煉一般都遠離人類，越是強大得道的仙家與人類的聯繫就越少。可祖靈卻緊跟人類時尚，她打扮的比我都時尚，同時又有着強大的力量，她僅靠一滴茶水就差點殺了雲奎。她是如此的與衆不同，所以即便只是見過一次，我也牢牢的記住了她。
隨着聲音的傳來，周圍景象突然靜止了！
時間定格，所有的人都一動不動，飛向凌月的飛輪靜止在半空，被風吹彎的樹梢保持微微彎曲的弧度。
我目瞪口呆。
這個祖靈到底是什麼人？她竟有着扭曲時間的力量！
強大到讓人覺得恐怖！
因爲我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所以我並不受這個世界規矩的約束，時間靜止對我沒有任何影響，除我以外，同樣沒有受到影響的人就只有祖靈和凌月。
凌月身上纏着大鐵鏈，被綁在石柱上。她昂頭看向穿過雲層，向着她飛來的祖靈。
祖靈樣貌與數千年後沒有任何不同，此時她穿着七彩霓裳，披着彩色的袖帶，乍一看跟飛下來一片彩虹一樣，顏色豐富，騷包的很。
不得不一句，這個時候祖靈的審美有待提高。
她落到凌月身前，腳尖輕輕點在地面上，原本堅硬的大理石地面，在她的腳尖觸碰上去的一瞬，似是化成了水。一圈圈的漣漪在大石頭上盪開，看上去極其的不可思議。
不過她連時間都能控制，其他事情也就見怪不怪了。
“凌月，”祖靈看着凌月，她輕蹙着眉，一雙美眸流露出銳利的冷光，她不悅的道，“你爲了贏我，連命都不要了麼？他們冤枉你，辱罵你，現在還要殺你，你是傻了麼？你不知道反抗？你我賭約，我賭世人非善，你賭衆人向善，現在你輸了，你跟我說一句你認輸就可以了，用得着把命搭在這？輸給我就這麼讓你無法接受嗎！”
“我沒有輸，”凌月神色平靜，雙眸明亮，“封鈺剛剛重生，他是好是壞，現在還不能下定論。我相信衆生向善，更信天道。得天道指引，開靈智，修仙法，這些皆是被天道選中之人，這些人之中不會有壞人。”
這番話，凌月說的十分篤定。
別說祖靈，此刻就連我都想罵她了。
她這是善良嗎？她這是愚蠢！而且不止愚蠢，她腦子還不好使。
按照她的說法，安柔有天賦能修仙，那安柔就是被天道選中的人才，安柔不會是壞人。可事實是安柔本性惡劣。安柔的存在就已經證明她這套理論是不對的了。
祖靈都無語了，她張開嘴，愣了好半晌，才發出聲音道，“凌月，你知道你的修爲爲何三萬年都沒有任何的增進嗎？”
凌月看着祖靈，沒有說話。
祖靈繼續道，“因爲你太固執了，你不承認你的道心是錯的。你善良，這沒錯，可你不能要求全天下的人都跟你一樣善良。一個人出生後，他的生活環境，成長經歷，閱歷，周圍人對他的影響，這些的確是塑造一個人性格的因素，這些因素可以把一個善良的人變成一個惡人。可你不能否認有些人他生下來就是惡的。凌月，你只有參透你道心的不足之處，你的境界纔能有所突破。我借賭約之命，讓你來陽世走一遭，讓你親身體驗人性的善惡，現在你感受到了人性的惡，你還不承認你的道心是錯的嗎？”
祖靈氣得不行，深呼吸好幾口氣，才儘量情緒穩定的道，“凌月，你看看她。”
祖靈指向人羣裏的安柔。時間靜止，安柔的動作和神態都被定格，此刻她雙眼放光，滿目的興奮，脣角是壓都壓不下去的欣喜。她發自內心的在高興，高興凌月被處死。
祖靈道，“凌月，她是修道之人，可她不善良。封鈺剛重生，他是善是惡，現在不能下定論。可這個女弟子是惡，她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證明你道心不對的例子，這下你無話可說了吧。”
凌月看了眼安柔，然後神色平靜的對着祖靈道，“安柔並不惡，她只是生出了心魔，受到了心魔的影響而已。她的心魔是我，只要我死了，她的心魔就會消除，她就能變成一個好人。”
我，“！”
一句髒話飆到了我嘴邊，被我硬生生嚥了回去。
“她變個屁的好人！”我忍住了，祖靈沒忍住。她像是反應過來什麼，盯着凌月問道，“凌月，你故意不反抗，就是爲了死在她面前，然後讓她變成好人？”
凌月點頭，“我的神位還在，我並不會真的死亡。被摧毀的只不過是一具肉體，我會轉生，然後親眼見證安柔師妹和魔王封鈺的變化。他們會變成好人，祖靈，我會向你證明，我的道心沒錯。”
我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祖靈的感受應該與我差不多，她一言難盡的看着凌月，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來一句，“行！你繼續留在陽世做你的實驗。我算看明白了，只有等你被人性的惡傷到體無完膚的時候，你才能承認你是錯的！凌月，祝你早日受傷！”
說完，祖靈身體化作一團彩色的煙霧，消散在了空氣裏。
祖靈消失，時間恢復正常。
五把飛輪割碎凌月的身體，鮮血飛濺，碎肉隨着飛輪甩入半空，場面血腥殘忍。短短几秒鐘的時間，凌月就從一個大活人，變成了一具殘破的屍體。
我不忍心看，移開了目光。
此刻我終於搞明白了凌月心中的執念是什麼了。
燃心燈燃燒的是人心底最最放不下的執念。剛進來這時，看到凌月在爲小封鈺求情，我還以爲凌月的執念是與小封鈺的感情，現在看來完全錯了。
凌月的執念不是感情，不是某件事，她的執念是實驗結果。是安柔和小封鈺是否變成了一個好人。
通過凌月跟祖靈的對話，我整理出來一些有用的信息。
凌月有神位，她是神！只是她道心有誤，讓她困在了自己的執拗裏，修爲遇到瓶頸，三萬年都不曾有任何長進。祖靈與她是好友，借打賭之命，讓她來陽世走一遭，希望她能有所感悟。
但誰也沒想到凌月會這麼死心眼！她在經歷過被師父拋棄，然後被推出來，爲了師門清譽去死，最後再被安柔欺騙以後，她還相信這些人都是善良的！
難怪三萬年都沒有任何長進，她完全就是一顆石頭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