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姜凡語氣中的冷漠之意，虹見子一聲苦笑：“姜兄....我.....”
“別靠近小念！”
姜凡一字一頓的看着虹見子道，下一刻，一股如蠻荒般極爲恐怖的氣息陡然從他身上擴散，向着虹見子壓去！
這股氣息被姜凡控制的極其精妙，周圍的行人彷彿沒有感覺到，唯有虹見子一人，感受到了這股恐怖的氣息。
雙眼之中露出驚駭，心底掀起了滔天巨浪。
姜凡不是已經中了道咒，快死了麼，甚至連自己的緣線，都顯示與姜凡之間，變得極爲虛弱。
可這股恐怖的氣息，又是怎麼回事？
雖然心底疑惑，但也只能壓下，硬頂着這股氣息，向着姜凡深深一拜。
“姜兄，我雖身爲道宗修士，但對姜念，是真心真意，還望姜兄.....成全！”
姜凡聞言，眼底冷色更濃，他看向姜念，聲音帶着一絲怒火。
“你先回去。”
“哥！”姜念有些慌了，她沒想到姜凡的反應竟然這麼大。
一個是自己的哥哥，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誰受傷了她都會難過。
“回去！”
姜凡手一揮，姜唸的身影直接消失，隨後一雙冰冷的眸子靜靜的看着虹見子。
虹見子也是目光真誠，沒有躲避，直視姜凡的目光。
“跟我來。”
沉默了許久，姜凡突然說出一句話，轉身走向他的那小店鋪，只不過這身影，有些佝僂，不再如當年那般挺直。
虹見子面色一喜，姜凡既然沒有出手，那就說明，此事還有一絲轉機。
連忙跟上姜凡，二人最後走入店鋪之中，姜凡反手將大門關上，坐下一言不發的看着虹見子。
“姜兄......”虹見子看姜凡沒有說話，沉着臉，想了想，先開口了。
“姜兄？”姜凡看了虹見子一眼。
虹見子一怔，隨後有些小心翼翼的，有些不確定的說了一聲。
“哥？”
嗖！！
一根筆直接飛向虹見子的面龐，嚇得他連忙接住。
姜凡額頭隱隱有青筋暴起，最後，還是沒有再動手。
“你有親人麼？”
沉默了半晌後，姜凡緩緩開口。
虹見子聞言，先是一怔，隨後搖搖頭：“我從出生之初，就在道宗了，沒有兄弟姐妹，從小隻有宗主和木中副宗主，以及老祖指導我修煉。”
“那你可能不知道，小念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麼。”
姜凡看了虹見子一眼，開口道。
“在我有自己記憶的時候，小念便出生了，從小，我就看着她長大.......”
姜凡緩緩開口，虹見子也沒有說話，靜靜聽着。
“一直到當年，天地大變，你們這些古宗門降臨在地球，我迫不得已踏上了修煉之路。”
“起初，我並不想要小念修煉，懂麼。”
虹見子看了姜凡一眼，開口道：“修道，雖危險，但可長生，爲何不願？”
“呵呵，長生？不覺得可笑麼，雖然壽命增加了，但危險，卻是機緣的千百倍，死在這條路的有多少人，又有誰可曾真正長生......”
“當初，我師尊，初入金丹，便死在一隻厲鬼的手上，我親眼看到了一切，於是我拼了命的修煉，當我超越了師尊，我卻發現，這遠遠不夠。”
“這天地之間，能隨便取我之命的，太多太多.....”
“同樣，我也看到了許多前所未有的危險。”
虹見子點點頭，表示認同，雖然他爲道宗大師兄，從小天賦絕頂，更是有道宗庇佑，但卻也時常發生一些危機。
就連他都會有性命之憂，更別說普通修士，或者更加艱難的地球修士。
這一刻，他彷彿明白了什麼。
“開始，我還是一個學生，我費盡心機，想要觀察這天地，可現實一次一次讓我絕望。”
“兇獸暴動，首都大荒林，隨後你們這些古宗之人出現，到最後一尊尊恐怖的存在出現，每一次都在刺激我，讓我不斷前行。”
姜凡喝了一口酒，平靜的說着。
虹見子卻是聽出了姜凡語氣之中的一絲疲憊與苦澀。
當他以爲修爲足夠保護家人的時候，卻發現還有更危險的事物在不斷接近，一次一次，沒有終點。
這是一件絕望的事。
“於是，我讓小念修煉，讓我父親修煉，在這大世面前，就算我尚能自保，但是總會出現不可預料之事，我以爲讓他們修道，起碼還可以自保”
“但我沒想到，我一路努力......還是沒保住小念。”
姜凡自嘲的笑了笑，一口酒狠狠灌了下去。
“這條路，我不知道我到底做的對不對。”
“你說......我錯了麼？”
姜凡雙眼有些發紅，盯着虹見子。
虹見子沉默之中，緩緩開口：“大世之下，不可避免。”
“縱然你不讓姜念修煉，到了後面，她卻是不可避免的要走上這條路，這樣，哪怕有了突發意外，也會有一絲自保之力。”
“所以，你錯了！”
虹見子看着姜凡，一字一頓的說道。
“我錯了？”
“你錯就錯在，沒有更早的讓姜念修煉，若非如此，她早日踏上修道之途，尋找機緣，沒準可以自保。”
“但.....你也沒錯，雖然我沒有親人，但長兄如父，我是知道的。”
“你怕，怕姜念見識到了這條路的血腥與孤獨，所以自己一個人挑起了所有，可你這樣，你問過姜唸的想法麼？”
虹見子的聲音不大，落在姜凡的耳邊，卻宛若驚雷！
是啊，雖然自己一直在保護着姜念，不想讓她受到傷害，甚至許多事，都沒有告訴她，自己一力承擔，這....真的是姜念所希望的麼。
想到最後，姜凡沉默了，不再說話。
虹見子也沒有言語，靜靜的在等着姜凡思考完。
“小念的壽元，不多了。”姜凡突然開口，看向虹見子。
虹見子聞言，突然露出一絲笑容：“姜兄，你看看我體內。”
姜凡有些不解，一絲神識探出，再次擡頭時候，眼中出現一絲認可。
“你分裂了神魂，就爲了小念？”
姜凡靜靜的看着虹見子。
他已經看到了，虹見子的體內，只有一絲絲的靈氣波動，魂魄雖然完整，但是極爲弱小。
他分裂出了一縷魂魄！
分裂魂魄之痛，姜凡早就在當初在廣場雕像內留下神魂就知道了。
但與虹見子不同的是，他分裂出的魂魄，讓姜凡看不透究竟是主魂，還是分魂！
而虹見子這縷魂，沒有修爲，只有他的記憶與一成實力。
所以說，眼前的虹見子，並不是本尊，而是與本尊有着一樣情感與記憶的.....分身！
深深的了一眼虹見子，彷彿明白了什麼，姜凡擺擺手。
“罷了，去找小念吧。”
此言一出，虹見子頓時大喜，站起身來深深一拜，轉身去找姜唸了。
空蕩的店鋪內，唯有姜凡一人靜靜坐着喝酒。
擡頭看向身旁的畫卷，眼底露出柔和與想念。
“清兒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