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們想如何,總不是想把車隊所有的糧都一鍋端了吧?你讓這將近一千人怎麼辦?離懷城還有那麼遠的距......”

    裴健的語氣有些氣憤,也不知道是真在爲車隊的人鳴不平還是隻是生氣對方不講信用。

    “哎,話不能這麼說啊裴大將。當初我們派去傳話的人說的應該很清楚,具體怎麼做你不要過問太多,只需要把車隊帶到這個地方來就可以......當時你也是同意了的吧?現在如此義憤填膺又是做什麼呢?”

    裴健沉默了十來秒,“可你們當初沒說要把所有的糧都帶走......將近五千斤糧已經不是小數目了,你們胃口別太大!”

    負責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語氣輕鬆卻帶了點冷意,“裴大將,同意跟我們合作的時候,你就已經不是華國的大將而是個生意人了。你見過哪個生意人會放掉已經到手的鴨子?你們將近一千人準備的糧最少得有十天的吧?這五千斤對你們來說也不過就是一點毛毛雨......那麼大一塊蛋糕,裴健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心動麼?”

    裴健怎麼可能不心動,但他並不想一直待在曲城避難所。

    在這裏他無權無勢,唯一的身份就是暫時的合作伙伴,等糧到手了,這什麼負責人未必會再對他好言好語。

    而回到都城避難所,他能享受的一切都是最高待遇。

    由奢入儉難,過慣了好日子,怎麼還能習慣沒人追捧的生活?

    裴健的語氣漸漸陰沉起來,“蛋糕是很大,但也得看有沒有命喫啊,對不對?”

    負責人沒想到裴健到這個時候還在想着威脅他,頓時氣笑了,“裴大將,你是不是對你現在的處境還不理解?我不知道你是怎麼讓整個隊伍聽話來曲城避難所的......但我只要把你和曲城避難所勾結在一起誆騙衆人來的事情說出去,你覺得你這個大將的位置還能坐的安穩麼?”

    裴健冷哼了一聲,“你以爲就只有你們會威脅人?你大可以出去說,但是看看誰會信。我爲國家做過的貢獻都是實打實的,那些榮譽獎章加起來把你埋了都夠了,難道別人會因爲你一句空穴來風的話就相信我會出賣都城避難所?”

    負責人冷颼颼地發問,“說起來,我們的聯繫人還被你扣在都城避難所呢......他走之前我們可是說好了的,如果到時間他回不來,就視同你拒絕了這次合作,你和曲城避難所來往的證據我們這裏可是保存了不少,證據總不會說假話吧?

    更何況,裴健,你以爲你那車隊裏就都是都城避難所的人麼?空間天賦的異能者可是很稀有的,你爲什麼沒想過都城避難所是如何一下子找出來五個?”

    屋子裏的談話還在繼續,無非就是兩個人互相威脅。

    牧宏遠站在屋子的後門處,心裏比站在室外凍上兩三個小時還要涼。

    昨天他決定反抗裴健的時候,還只是覺得自己跟他三觀不合,覺得裴健現在上了年紀就開始自負,沒想到他說的那些話都只是因爲他必須要把車隊帶到避難所來。

    牧宏遠仔細想了想昨天幾個高層開會時說的話,裴健一直在引導衆人同意來曲城避難所。

    他反覆強調從城內通過要比從城外安全的多,剛剛經歷過那些類人的怪物襲擊,衆人自然更偏向安全的道路。

    裴健不需要替他們做決定,他只需要引導,就能放大衆人心中的恐懼。

    雖然少發一天半的口糧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但牧宏遠知道,大多數人對能來避難所內休息還是高興的,至少這樣能讓他們安穩地睡一覺,不用再擔驚受怕地度過漫漫長夜。

    他原本是來跟裴健提議要儘早動身離開曲城避難所的,沒想到聽到了這麼一出......

    門口那些衛兵和大吵大鬧的裴雙雙在他眼裏都有些奇怪起來,衛兵是真的只想攔住裴雙雙麼,她是真的要出去還是故意在那裏吵鬧來吸引別人的視線?

    牧宏遠不敢深想,只覺得他現在宛如立在一座孤島上,不知道該向誰求援。

    他最先想到的是蒼極,但最先排除掉的也是蒼極。

    裴雙雙喜歡蒼極,軍營里人盡皆知,而且大家也都知道,裴健屬意要蒼極當他的女婿,只不過目前是蒼極不願意罷了。

    那麼關於這件事蒼極是知情還是不知情,又或者說他知道多少......這些牧宏遠都不敢肯定。

    而且最要命的是聽剛剛那個負責人的意思,他們車隊裏攜帶着車隊物資的五個空間天賦異能者中,竟然還有曲城避難所的人。

    牧宏遠此刻十分自責。

    那五個空間天賦的異能者都是他調查過後點頭同意了的,那麼多物資......

    到底哪個人纔是背叛者?又或者說,背叛者不只有一個?

    屋裏的談話已經進行到了尾聲,兩個人沒談攏,因是要不歡而散。

    牧宏遠知道自己不能繼續待在這了,否則說不定會被直接滅口。

    壓下心底的慌亂,牧宏遠儘量輕手輕腳地把房子的後門關上,然後從後牆翻了出去。

    之前牧宏遠進來的時候屋裏的氣氛正在緊張的時刻,所以沒人聽見開門的動靜,但此刻裴健清晰地聽到了門鎖合上的咔噠聲。

    曲城避難所的負責人讓裴健好好考慮一下,給他半天的時間,然後再來問他要答覆。

    等負責人走後,裴健聽着院子前面傳來的動靜,陰沉着一張臉看向房子後門。

    那裏表面上看沒什麼異樣......

    等裴健走近,幾滴水珠映入了他的視線。

    這屋子是改造過的,昨夜取暖設施也開了一夜,室內溫度早就在零度之上了。

    若是地上有水,也會早早就蒸發到了空中。

    除非......這是有人剛剛從外面帶進來的雪融化成的水滴。

    裴健伸手握住門把手輕輕一擰,房門被打開。

    後門的臺階上,赫然留着兩個溼漉漉的足印,因爲室外溫度低,已經有要結冰的跡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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