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是異能者,他的天賦應該來路不正,所以也沒見着怎麼增強體質。
他的傷口在醫療中心被做了簡單的處理,因爲他失血過多,怕死了問不到話,醫療中心還給他輸了血。
輸血的時候,那個醫生一聽他是個壞人,罵罵咧咧了一路,說什麼血庫這麼緊張,血給這種東西用了就是浪費資源!
大家都明白,但也沒辦法。
牧宏遠在前邊帶路,那依帶着百歲跟在後面。
防空洞被改造之後,有一大半用作住房,但自從有過一次厄獸獸潮,人類知道那些東西是從地底鑽出來的之後,防空洞內的住房就沒人願意來了。
在避難所把防空洞內住房的租金一降再降之後,那些賺的少的或是沒什麼能力在極寒之下出去捕獵的人,才因爲低廉的價格住進了防空洞,但更多的人還是願意住在地面之上。
空出來的部分,就被改造成了監獄和其他功能型場所。
雖然如今是末世之後,人活着都艱難,但監獄裏卻依舊關着不少人。
跟和平時代不一樣的是,如今監獄裏一般情況下不管飯,先是使用個人通行證裏的積分,每天按照5積分的伙食費計算。
如果刷空了,外面有人願意給送喫的,那就有的喫,如果沒人給送,每隔兩天才能有一到兩頓很差勁的食物供給。
水倒是會提供,不至於讓人渴死在裏面。
但想故意犯點事兒蹲在監獄裏混喫等死是不可能了,餓一段時間眼都餓的發綠。
不知道是不是怕老鬼越獄,牧宏遠在前面領路領了十多分鐘,才走到老鬼的牢房前。
跟旁邊牢房不太一樣的是老鬼的牢房內除了一張牀一把椅子外還有一個輸液架,不過老鬼被綁在牀上,就算是想拿輸液架當武器也不行。
而且老鬼的牢房前站着兩個守衛,應該是牧宏遠專門安排過來的。
見兩人過來,兩個守衛打開門進入牢房,把老鬼從牀上拖起來捆在了椅子上。
守衛的動作不怎麼溫柔,所以這一系列動作中還伴隨着老鬼喫痛的抽氣聲。
等兩個守衛捆好老鬼走出來後,牧宏遠才示意她進去,“我就在外面等你,去吧。”
那依把百歲留在了外面,反正整個牢房一眼就能看全。
雖然她相信牧宏遠,但牢房這種地方可不是說進就進的,人總要留個後手。
老鬼被百歲咬斷的那條胳膊一直斷到了大臂處,傷口裹着繃帶,藉着不算特別明亮的光,能看到有血跡滲出。
這次那依不想先開口說話了,因爲老鬼一直用陰惻惻的視線盯着她,眼裏盛滿了仇恨。
她回憶了一下自己跟老鬼的交集,好像最後一次見面就是上次他來打探消息。
騙他自己不是隊長,對他留下的陰影應該沒這麼大。
說起恨的話......他更應該恨咬斷他一條手臂的百歲纔是,但剛纔他的目光瞄向外面時,那依在他眼中看到了一絲恐懼。
難道是因爲老鬼覺得是她命令百歲咬斷他胳膊的,所以才這麼恨?
“你做過噩夢嗎?”
因爲疼痛和失血,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虛弱。
那依不知道他問這問題的目的,所以沒有回答。
老鬼好像也不想讓她回答,只是自顧自的繼續說,“我做過,每天晚上都做......
夢裏我坐在那張能限制我所有行動的椅子上,等着無數不知名的藥劑被推入身體,等着一把又一把鋒利的手術刀劃過我的皮肉。
在夢中痛感也十分清晰......”
那依回頭看了一眼牧宏遠,他站的位置是能聽見老鬼說話的,但他的目光中也有不解。
怎麼,這是見她長得像個解夢師?專門喊她來解夢?還是說他說的這些噩夢,可能與她有關?
“我能在夜裏看清周圍的一切,天亮不亮,對我其實沒多大影響。
我以爲我會死在那張椅子上,直到那天晚上......”
老鬼兩次提到了椅子。
那依在回憶裏翻找了一陣,還真就找到了一個可能的人,但......
“我看到你進來的時候,我覺得你就像天使一樣,一定是老天不忍心看我受這麼多折磨,所以纔派你來拯救我。
後來我發現我錯了,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
“打住。”那依叫停了老鬼講故事一樣的回憶,“我知道你是誰了,但你可能搞錯了一點。
你身上經受過的所有,都不是我施加給你的,你只是沒辦法找罪魁報仇,才把這些仇恨都轉移到我身上。
說再簡單一點,你就是個懦夫,只想找軟柿子捏。
很可惜,你捏到刀了。”
“......”情緒突然被打斷,老鬼一時有些續不上,一口氣吊在這上不去下不來,難受極了。
“你......”
老鬼又要開口,那依忍不住嘖了一聲,“別你啊我啊的了,你偷換概念轉移仇恨不說,還涉及道德綁架。
我憑什麼要救你,就因爲你覺得我像個天使?
我沒救你就成了魔鬼?誰定的規矩?你?你配嗎?
拜託,我是進去偷東西的,沒有直接滅你的口就是我仁慈,救你......我能得到什麼好處?
在我自身都難保的情況下,救人就是腦子有病,更何況你我非親非故,我要真救你你還得想想我是不是爲了把你抓走繼續做實驗。”
那依語速比較快,一連串話下來聽得老鬼眼冒金星,差點就要被她說服了。
等他反應過來之後,情緒相當激動,當場就想從椅子上掙脫站起來。
但剛纔守衛綁人的手法很紮實,再加上老鬼自己本來就虛弱的不行,扭動了半天連椅子都沒弄倒,更不用說站起來了。
那依見他激動,於是又輕飄飄地勸了一句,“我要是你,現在就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說不定還能苟活幾天。
你老大殺了多少人你不會不清楚,這其中有多少是你幫忙或者直接參與的,你也清楚。
要說做噩夢,你做噩夢的時候不該夢到以前,該夢到後來纔是。
你們殺了那麼多無辜的人,連小孩子都不放過......午夜夢迴的時候,就沒人找你們索命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