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山城避難所看上去比大多數避難所都要原始,但在供電這一點上,還是儘可能的讓避難所內有電可用。
不然就做完這一屋子的傢俱,老劉頭的眼睛就得直接瞎掉。
之前還沒有進入永夜之時,老劉頭還能借助一下白天的自然光,現在就只能在室內點燈工作了。
所以現在一天之中他最多也就工作兩個小時,想要找他買大點的傢俱現在都得排隊預約了。
倒不是現在去城市中找不到能用的舊傢俱,只是老劉頭用原木做出來的傢俱舒適結實,比那些在極寒中凍了許久的舊傢俱要好用的多。
一些小擺件應該是非賣品,它們被放在老劉頭自己的傢俱上。
邊上的矮几上擺着一隻栩栩如生的小鹿,牆上還掛了一串木質鈴鐺。
最高的那個櫃子頂上幾乎擺了個微縮森林,只不過上面的樹和各種動物都是用木頭雕刻出來的。
那依看見老劉頭後,就覺得這麼個老爺子能在寒潮中活下來可真是不簡單。
來的路上屠霄稍微給幾人介紹了一下老劉頭的事情。
老劉頭是山城本地人,平時不跟子女住在一起,有時候會進山裏抓點山雞兔子什麼的。
他在山裏有個小木屋,平時待在山裏的時候就會住在木屋裏,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往木屋裏帶點食物和衣服。
因爲平時身體就特別棒,加上寒潮降臨那天他正好沒有睡覺,而是在準備第二天進山用的東西。
等他察覺到這溫度不對,打兒子的電話又打不通,只能穿着厚重的大皮衣帶了一包厚衣服厚褥子冒着風雪趕到兒子家裏,可惜那個時候兒子一家人都已經在睡夢中凍死過去了。
七月的天是山城夏日最舒服的時候,熱浪快要接近尾聲,晚上開着窗睡覺格外舒適。
因爲山城的特殊地形,在別的地方開始慢慢降溫的時候,山城就有點慢半拍。
等寒潮一來,人根本反應不過來,一個城的人凍死了百分之九十多。
第二天城市就已經亂套了,人類的身體太脆弱了,還活着的人很多也凍出了重感冒,有的出門還沒買到藥就凍死在了街邊。
政/府想要集中人民抗寒,但通訊系統也在很短的時間內就癱瘓掉了。
山城原本就是個節奏緩慢的安逸城市,沒了人在前面領導,倖存者除了抱團取暖,接下來要怎麼辦誰都不知道。
後來還是山城下屬一個縣城的縣/長站出來主持了大局,那位縣/長就是如今山城避難所的所長。
老劉頭髮現兒子一家都沒了後自己也不想活了,準備找個地方等死,但又覺得自己有的這些厚衣服厚褥子能救不少人,就想着先把東西捐出去。
可他不知道哪裏有活着的人,於是就拖着那些東西找人。
路上不但救助了一對夫妻,還正好遇見了所長。
他聽見所長正在召集人建立避難所,就把自己所有的東西都給了所長,想着回去找兒子,跟兒子一家死在一起。
所長也是個熱心腸還心細的人,收到捐贈物資後原本還挺高興,但轉頭一想就覺得不對勁,立刻派人出去把還沒走遠的老劉頭給帶了回來。
後來避難所開始蓋房子的時候,老劉頭因爲傢俱做得好,很多人都到他跟前定做了傢俱,光排期都排了將近一年。
人啊,有的時候過着過着,就會覺得能活着也挺好,也就不想死了。
“小屠帶人來挑東西啦?”櫃檯後年過六十的老人正在拿着一把小刻刀雕刻一個木頭兔子。
那兔子兩隻後腳立了起來,看樣子像是聽到了什麼動靜。
“哎,劉叔,這是我幾個朋友,好不容易到山城避難所來了,我就帶他們來看看你,他們可喜歡你的手藝了......”
老劉頭聽見這話就笑呵呵地從櫃檯後出來了,“我能有什麼手藝,就是一個人沒事幹瞎琢磨一些玩意兒。”
“這是哪的話,你手藝要還不好,那這避難所裏可就沒人敢說自己手藝好了,對吧?”
老劉頭被屠霄幾句話說的笑成一朵花,開始給幾人看自己的藏品。
“這些都是我平時雕的小物件,都是不賣的,不過你們是小屠的朋友......
這孩子平時照顧我很多,待會你們走的時候一人挑兩件帶走吧。
其他的成品傢俱有什麼想要的你們就挑,我按最低價給你們。”
因爲老劉頭不止會做牀、木櫃、木箱和其他木質傢俱,還會做一些木質的工具,所以他這裏訂單向來是排的滿滿當當。
能擺在店裏觸手的傢俱都不是什麼大件,是他平時擠時間出來用來練習的小件。
周茸嘴上什麼也沒說,但老劉頭說去挑的時候,他是第一個走開去看那些擺件和傢俱的人。
那些精緻的木質小擺件,一個還沒他巴掌大小,微縮森林裏的更小,一些小動物甚至只有他一根手指大小,精緻又漂亮。
就是全是原木色,沒有上漆。
這要是放在以前,上了色拿到店裏去,一套微縮森林下來估計都要買到接近六位數了。
每一個都很精緻,周茸越挑眉毛皺的越緊——都喜歡,不知道要怎麼挑。
還有一個挑花眼的就是周洛洛,她也不知道要怎麼挑,但她跟周茸不一樣。
她先是問了問老劉頭能不能用冰模仿他雕刻的這些小動物,得到允許後就開始用自己的天賦搞手辦了。
另類的天賦用法,大概也只有她這個冰語者會這麼幹。
只不過用冰就有一點不好的地方,做好一個就得給那依讓她幫忙裝起來。
最後五個人每人挑了兩個,還從老劉頭這買了兩個喝茶的小矮几和一個小書櫃。
小矮几是周茸要的,他想帶回去研究研究自己能不能照着做出來,書櫃是那依要的,單純覺得好看,買回去也不一定拿來放書......
等幾人心滿意足地從老劉頭的店裏出來後,走了沒兩步,那依腳步就頓住了,“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一點什麼?”
何忍冬在一旁想了想,啊了一聲,“......我們把他給忘了!”
這個“他”指誰,懂的都懂。
以沈川的脾氣,要是知道大家在老劉頭的店裏都收到了擺件小禮物就他沒有以後,怕不是得委屈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