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要死,也該跟女兒死在一起!而不是在溫柔鄉里流連忘返。
可惜,沈燁嘴裏發不出任何聲音,手腳也不能動彈。
這副身體完全不受他的控制,只能被迫地一次又一次看着他不願意看到的場景。
他可以感知到那個“沈燁”的心情,就像自己的另一種體驗,可是,他做不了其他任何事情。
終於,“沈燁”想起了自己的女兒,他開始不停地找,不管李曉雯怎麼勸說都不曾停下。
“先生,我們找到了一具屍體。按照您的描述,這個有可能是您的女兒。”搜救人員有些遺憾地對“沈燁”說道,希望他能去辨認屍體。
這已經不是“沈燁”第一次被通知去認屍了,他安慰着自己,沒事的,沒事的。之前不也是通知了好幾次,每次都是搞錯了,這次肯定也是。
可是,見到那小小的身軀時,“沈燁”的大腦一片空白,他完全沒辦法思考了。
是鸞宓,那是他的女兒。是鸞宓的臉,鸞宓的衣服。她的身體被壓得有些變形了,口鼻裏都塞滿了淤泥,塵土。頭上還有個讓人觸目驚心的大血洞。
空中的沈燁目眥欲裂,雙眼赤紅,腦袋一陣暈眩。那是他護在手心裏好幾年的女兒啊,她肯定想不到平時那麼疼愛自己的爸爸會在關鍵時刻將自己拋下吧。
鸞宓嬌氣得很,平時撞到哪都會喊半天疼。這麼大的傷口,得流多少血?他的鸞宓得多痛啊。
“沈燁”一步步走到女兒面前,他再也站不住了,“撲通”一聲,跪在了女兒的屍體前。全身的血液在這一刻都衝到了他的頭頂,極致的痛苦和悔恨讓他痛不欲生,他的胸口悶痛得厲害。
都說孩子是媽媽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鸞宓不是他身上掉下來的肉,可鸞宓是他的命啊。
爲什麼,出軌的是他,做錯的事他,就算有報應,也應該報在他的身上,爲什麼要報在他女兒的身上?!
急促的手機鈴聲將沈燁從噩夢中叫醒,沈燁睜開眼睛,拿起手機一看,直接掛斷了,是陌生號碼。
他坐起身,擦了擦臉上的淚水。雖然只是個夢,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真實得可怕。今天雖然不是探視期,可他決定要遠遠地看一眼女兒。只有這樣,沈燁的內心才能平靜一些。
這時,手機又響了起來。沈燁看了一眼,似乎又是那個號碼。這個點了,莫非是有什麼急事?
這樣想着,沈燁接通了那個電話,“喂,哪位?”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你好,請問你是李曉雯的家人嗎?”電話那頭是個女人的聲音。
沈燁現在有些排斥聽到李曉雯的名字,他皺了皺眉頭,“什麼事?”
“這裏是市第一人民醫院,李曉雯現在正在醫院裏。你現在可以過來嗎?”
沈燁一驚,隨即起身換衣服,拿起車鑰匙出門了。
……
看着李曉雯病史上寫着曾流產次數1次,沈燁微怔。醫生對他說道,“胎兒着牀不穩,母體的孕激素也有點低,還有些低血糖。平時應該是思慮過重,飲食也不注意,這次又受了外界刺激促使子宮收縮,纔會引起出血。”
接着,醫生又叮囑道,“病人之前已經流過一胎,這次一定要更加小心纔是。哪怕她平時自己不注意,你們作爲家人也要注意。千萬不要再刺激她,讓她保持心情愉悅,飲食作息都要重視起來。”
沈燁回過神來,看着醫生嚴肅的臉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醫生。”
醫生離開病房後,沈燁看了看還在昏睡中的李曉雯,萬般思緒涌上心頭。他自己也有許多過去,可知道李曉雯曾經墮過胎,心裏多少還是會有些不舒服。再加上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的夢……
沈燁想暫時冷靜一下,他打電話給助理,讓助理幫李曉雯找兩個陪牀護工。
離開醫院時,天已經大亮了,迎面吹來的微風讓沈燁的腦子清醒了一些。
他又想起了以前,這個點,他已經起牀,爲了保持身材他會先去跑一會步。
然後到鸞宓的房間裏,哄着這隻小懶豬起牀。等到他幫女兒洗漱完,在女兒的討價還價中選好當天去幼兒園要穿的衣服時,宋晨語已經將香噴噴的早餐端上飯桌,笑眯眯地喊他們喫早餐。
沈燁點了一支菸,深深地吸了一口。
事情到底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一直以爲,只要有鸞宓在,他跟宋晨語之間的聯繫就不會斷。
所以,當李曉雯向他發出邀請時,他雖然是一時腦熱,衝動之下答應了。
可在那同時,他心裏也存在着僥倖。他認爲,只要宋晨語還愛他,只要鸞宓還在,他們就不會離婚。
可惜,他猜錯了。宋晨語愛一個人的時候,是那麼的轟轟烈烈。可當她決定不愛了,就可以立刻抽身離開。徒留他一人停在原地,緬懷着過去。
沈燁找到一個咖啡廳,點了一杯咖啡,望着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發呆。坐了許久,突然,手機又響了。他不耐煩地將手機掏了出來,卻發現是許久不聯繫他的沈父。
……
章揚打量着對面的沈燁,長得還行,可人品一般。宋晨語眼光不怎麼樣啊。章揚跟宋晨語沒有什麼私交,可她聽過很多有關宋晨語的事情,都是從一個人那裏聽來的。
“聽說,沈少的情婦入院了。”章揚的語氣裏有些幸災樂禍。
“章小姐想說什麼?”沈燁自然知道章揚,章家的大小姐。性格乖張,手段毒辣,打敗了章家一衆競爭者,順利成爲章家繼承人。
“不知道在沈少的眼裏,你的這位情婦是不是純的像一朵白蓮花?”章揚語氣中帶着戲謔,她最喜歡欣賞別人臉色大變的樣子了。
“章小姐不妨有話直說。”沈燁自然看得出章揚對自己的輕視,如果不是沈父說章揚有重要的事情告訴他,他現在已經掉頭走人了。
章揚將一份資料甩到沈燁的面前,“知道爲什麼你這個白蓮花情婦會突然又跑到這裏來跟你再續前緣嗎?因爲她勾引了我表姐的丈夫,害得我表姐家庭破裂,害我小外甥傷心難過。所以我不讓她再呆在北方,她只能灰溜溜地逃回南方。”
沈燁打開那份資料,裏面全是李曉雯跟另外一個男人的各種照片。有一起牽手出行的,有擁抱接吻的,甚至還有……裏面還詳細標註了他們一起的日期,和一張醫院的墮胎證明。
那個男人,沈燁也認識。是章揚表姐何玫的丈夫衛勉,一個小有名氣的畫家,只是一兩年前就消聲滅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