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詩語臉色蒼白,她渾身抖個不停,已經說不出其他的話語,只是不住地搖頭哀求,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
連詩語知道楚玄夜對她沒有半分情意,如果非要追究到底的話,不止她自身難保,可能到最後,整個連家都會被她連累。
“皇兄這是何意?有話不妨直說。”楚玄夜面上沒有其他表情,聲音冷靜,藏在袖子中的手卻捏緊了拳頭。
人證物證俱全,只要楚玄曜咬住這件事情不放,連詩語謀害王爺罪名成立,就是死罪。
怎麼看,楚玄曜都不像是會善罷甘休的樣子。
雖然在這件事情裏,楚玄曜是受害者,可被自己的側妃毒害,說出去也不是什麼長臉的事。楚玄曜選擇在這個時候讓他知道這件事情,目的肯定沒那麼簡單。
“八皇弟果然快人快語。”楚玄曜眸中浮現幾絲玩味的笑,“本王近日才知,八皇弟與我那柳側妃情誼匪淺。只是不知,在皇弟眼裏,這情誼價值幾何?”
楚玄夜微微皺起了眉頭,楚玄曜這是要跟他做交易?他這是看上了自己手頭上的什麼東西?
正想着,就又聽到楚玄曜開口,“不知可能與皇弟剛得的那一處礦脈相比?”
楚玄夜一愣,沒想到楚玄曜竟然知道這件事。他確實剛得了一處礦脈,還特地找人勘查過了,是一處鐵礦。楚玄夜令人嚴加保密,誰知信息竟然泄露了出去,還被楚玄曜知道了。
【殿下,楚玄曜已經知道鐵礦的存在,他打算用連詩語來威脅楚玄夜】少寧向鸞宓彙報情況。
楚玄夜手上的那個鐵礦是少寧發現的,等葉家影衛將礦採了九成多,就引楚玄夜的人去發現那個鐵礦。
因爲諸事纏身,楚玄夜還沒來得及開採。
鸞宓又派人將消息透露給了楚玄曜。
【嗯,知道了。】鸞宓捻起一塊棗泥糕,咬了一口。味道不錯,鸞宓拿了兩塊給少寧。
【謝謝殿下。您特地讓楚玄曜知道,是想要讓他去搶那個鐵礦嗎?】少寧邊喫棗泥糕邊問道。
鸞宓讓人透露給楚玄曜的消息可不止這個鐵礦,原本連詩語對蘭姬下手的證據已經被楚玄夜抹去了,對楚玄曜下的毒也很隱祕。如果按照原劇情的發展,楚玄曜可能到死都沒發現連詩語對他下毒。他死後,皇后找人去查,也是不了了之。
【我是想毀掉楚玄夜的助力。】鸞宓嚥下嘴裏的糕點,淡淡地說道。
楚玄夜在原劇情中能夠登上帝位,除了有葉家的幫助,還在一開始借了不少楚玄曜的勢。後期楚玄曜身死,楚玄夜更是接手了幾乎他所有的勢力。
鸞宓要做的,當然不僅僅是將楚玄夜已經伸進葉家軍的手砍掉,還要將他以後可能會用來對付葉家的勢力都毀掉,哪怕有趨勢也不行。
知道楚玄夜和自己的側妃關係匪淺,甚至助她抹去了毒害蘭姬和自己孩子的證據之後,楚玄曜肯定會對楚玄夜心生忌憚。
在知道楚玄夜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之後,楚玄曜就已經對他展開了詳細調查,他知道這個鐵礦也有一段時間了,只是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
剛好在這個時候,連詩語對楚玄曜下手了。可能一開始楚玄曜知道這件事之後會非常憤怒,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會欣喜若狂。
在實力暴露之後,楚玄夜不止再也得不到楚玄曜的助力,還會被他視爲勁敵。
當然,鸞宓考慮到的,還有別的,例如原本死心塌地跟着楚玄夜的人,見到他爲了連詩語做出各種錯誤的決定後,會不會懷疑楚玄夜到底是不是真的有帝王之才,懷疑自己是否跟對了主子。
……
“先生,這杯是學生敬您的。這些年,多虧了先生。”薛樊對着寧彥霖舉起酒杯,目光炯炯。
薛樊是發自內心的感激,他從小喪父,寧彥霖待他亦嚴亦慈,如師如父。如果沒有寧彥霖時時的幫襯,絕對沒有他的今日。
寧彥霖也舉杯,笑道,“以後也要好好的。”
薛樊科考中了進士,授予翰林院庶吉士。學子們寒窗苦讀,無不是爲了能夠在科考時獲得一個好名次。
寧彥霖發自內心爲薛樊高興的同時,也暗暗感到惋惜。當時薊郡一事,雖然楚皇給國子監的學子們口頭嘉獎,還給了賞賜。可事後,楚皇又讓人私下將涉事學子的名單交上去。
如果不是因爲那件事,薛樊的殿試排名不會那麼低,以他的才華,進前三名都沒有問題。
哪怕受到打壓,薛樊還是進了翰林。非進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內閣。原本薛樊應該是前途無量的年輕人,可現在……
雖然寧彥霖內心感到遺憾,可還是覺得驕傲。這就是他的學生,頂天立地,一身浩然正氣。不畏強權,明辨是非。
……
“王爺,您真的要把那礦脈給景王嗎?”凌王府的書房裏,穆梓問楚玄夜。
提及此事,穆梓就有一肚子不滿,對連詩語更是厭惡到了極點。
作爲楚玄夜的幕僚,那鐵礦有多難得,他們都知道。那處礦脈處於地形複雜之地,山勢陡峭,楚玄夜找了專人勘探了許久,才找到了礦脈的正確入口。
願意跟着楚玄夜的人,都是發自內心地認可楚玄夜,認爲他有很大可能在奪嫡之戰中勝出。可如今,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連詩語可以影響到楚玄夜的決定,拿捏住連詩語,就拿捏住了楚玄夜。
“對,此事已經定下了。”楚玄夜知道穆梓想要說什麼,可無論如何,他都必須保住連詩語的命,哪怕再不捨。
“屬下明白了。”穆梓向楚玄夜作揖行禮後退出了書房。
紅顏禍水,紅顏禍水啊。要當帝王的人,心中怎可有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