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出這樣的消息,每個人的心裏都沉甸甸的。金校長也不是不讓學生去遊行,只是年輕人有朝氣,遇事也容易衝動,他們的一些舉動甚至可以被稱之爲魯莽過激。
他擔心學生行事太過,會導致無謂的犧牲。
果然,金校長擔心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
“我們學習各種知識,是爲了尋求強國之路,是爲了不再被欺負。可是,我們的政府卻如此軟弱無能,任由的國土被瓜分,任由國人被欺侮。如今東洋人的手也伸了進來,我們要反抗!我們要把侵略者統統趕出去!”
舉着橫幅四處遊行的學生們出現在義安城一個人流密集的廣場上,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學生站在了看臺上,
“東洋人今日能向政府要燕北,明日就會對東南下手,我們不能坐以待斃!我們要團結起來,我們要站起來反抗!我們要守護腳下的這片熱土,還有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同胞們!”
不僅站在看臺上演講的學生情緒激昂,下面聽衆們也一時熱血澎湃。
“今日,我要用這最後的方式來表達我對政府的抗議。同時也用我的鮮血,我的生命來喚醒國人。”那男生說着,從褲兜裏掏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就要切開自己的手腕。
“不好,他要自殺,快點攔住他!”
那男學生的舉動不僅嚇到了看臺下的民衆,跟着他一起來的同學也傻眼了。他們今日的行程只是遊行和演講,並沒有自殺這一項啊。
金校長和馮善源等人趕過來時剛好看到這一幕,可離看臺還有一段距離,就算衝上去救他卻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衆人以爲這名男學生會當場血賤當場時,一顆石子擊中了那男學生的右臂,只聽“咣噹”一聲,他手中的匕首落在了地上。
那男生還想繼續撿起匕首,幾名突然出現的東南軍士兵快速衝上看臺,將他制服。
“你們要幹什麼?”那男學生想要用割腕來喚起國人的血性,卻被阻止了,自然不高興。
現在一看阻止他的人是東南軍,心裏更是沒好氣。
東洋人都要騎到國人頭上來了,他們這些軍人不知道強硬一些,將東洋人打出去,反而在這裏耍威風。
看到這一幕的民衆和學生們心裏也生出不滿來,百姓可不管你什麼新政府,什麼地方政府的。反正收了百姓的稅,就該爲百姓提供庇護。
金校長回過神,正要上前跟那幾名士兵交涉,讓他們放了自己的學生,突然見到鸞宓和閆副官從人羣中走了出來。
鸞宓走上看臺,對押着那名男學生的士兵一揮手,“放開他。”
收到鸞宓的命令後,那名男學生被鬆開了。
“那是孟少帥。”
“孟少帥怎麼來了?”
“難不成是來抓這些遊行的學生?”
金校長和馮善源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擔憂。近期學生遊行,除了罵政府不作爲,還罵那些大帥督軍之流,在國內搶地盤搶物資倒是積極。一遇到東洋人,一個個都成了鼠輩。
因爲東南軍一直沒有動靜,學生們的膽子也大了起來,直罵政府,罵孟大帥不作爲。
若孟鸞宓今日真的是要來抓走鬧事的學生,他們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偏金校長和馮善源跟孟家都沒什麼交情,跟孟家有交情的奚商羽今日又沒有來。
鸞宓看了那個男學生一眼,“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陸書君。”陸書君本來不想回答的,可看着鸞宓的眼睛,他就鬼使神差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陸書君,爲理想獻出自己的生命確實很偉大。可你要記着,死人能做的永遠沒有活人多。如果只是一味想着要壯烈犧牲,那不叫偉大,那叫愚蠢。”
鸞宓環視了一週,目光落在每個學生身上。“同學們,你們的第一要務,就是讀書。希望大家以後不要再行如此不必要之事。若有戰事,首先由我們軍人頂上。你們若想要報效國家,加入抗戰,大可以投筆從戎。”
“好,說得好!”不知道誰率先鼓起掌來,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緊接着掌聲與叫好聲交織。
孟少帥這番話,算是給他們表態了,但凡起戰事,東南軍不會退縮。這樣就夠了。
離開前,鸞宓又看了陸書君一眼,“國內四萬萬同胞,並非只有你們纔是熱血之輩。”
陸書君愣愣地看着鸞宓離去的身影,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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羣憤之下,大總統親自出面安撫市民,表示不會同意東洋人的無理要求,“吾誓與國土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