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守寡後我重生了 >第 15 章(暴雨)
    馬車越靠近山腳,路越不平,車顛簸得也就越厲害。

    陳敬宗好不容易纔幫華陽重新戴好右耳邊的銀鏈珍珠耳墜,方纔他嫌這墜子礙事,取下來了。

    他坐正身體,再看華陽,繃着一張嫣紅的臉,便是生氣也媚波橫流。

    公主講究體面,爲了不在下車時露出痕跡,她方纔竟寧可隱忍配合也沒有掙扎半分,使得頭上的珠釵未亂,身上的素衣白裙也沒有多出一絲不該有的摺痕。

    就像那突然失去法力被定住身形的仙女,任由凡夫俗子靠近她,上下其手爲所欲爲。

    陳敬宗撿起她落在坐榻上的團扇,一邊賠罪地幫她扇風,一邊默想,等年後除了服,他定要再在車裏試上一回。

    華陽懶得看他,微微挑起旁邊的窗簾,讓風透進來,吹走車廂裏的靡靡氣息。

    車後是四個護衛所騎駿馬發出的噠噠馬蹄聲,華陽回憶片刻,非常確定她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心跳慢慢平緩下來,臉上的滾燙也漸漸冷卻。

    伴隨車伕“籲”的一聲,馬車停了。

    “公主,駙馬,前面就是山了。”

    華陽看向擺在陳敬宗那邊的櫥櫃,她的帷帽就搭在櫃頂。

    此行他們沒帶丫鬟,那麼該丫鬟做的事,自然而然地落在了陳敬宗身上。

    陳敬宗拿起帷帽,替華陽戴好。

    一圈朦朧白紗輕盈地垂落下來,模糊了公主的面容,只有一雙紅脣仍透過薄紗顯出豔色。

    陳敬宗最後看眼她的脣,率先下了馬車,再轉身扶她。

    離了車廂,清爽的晨風瞬間將華陽包圍,她享受地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再往前看,便是一座鬱鬱蔥蔥長滿樹木的矮山,山間可見蜿蜒曲折的石階,也有幾座墓碑露出滄桑邊角。

    陳敬宗叫車伕與護衛都留在原地,他一手提着盛放祭食香紙等物的竹筐,一手扶着華陽的胳膊,夫妻倆並肩朝前走去。

    華陽發現這邊的石階路竟然很乾淨,就問:“你們家後面的那些山,也都修了這種石階?”

    陳敬宗:“怎麼可能,那些是荒山,這座專門留着各家安葬親人,時常要來祭拜,特意修了幾條石階路。”

    華陽剛要說話,一隻長翅膀的黑色小蟲嗡嗡嗡地飛了過來,嚇得她連忙抓着陳敬宗的胳膊往他身後躲。

    陳敬宗大手一揮,將飛蟲拍到了路邊的草叢中。

    華陽再也沒了欣賞風景的閒情逸致,只想快點拜完老太太,快點下山。

    山風偶爾吹起她的面紗,陳敬宗看見她緊緊皺着眉,臉色微白,是他非常熟悉的嫌棄樣。

    他嘲道:“早就說了老太太不會介意咱們做什麼,你非要講究,白來爬山受罪。”

    華陽自有思量。

    陳家算是石橋鎮這邊的富戶了,再加上陳廷鑑中狀元后步步高昇,老宅這邊的人便將祖宅一帶重新修繕了一番,單獨佔了一個小山頭,幾座墓前都鋪了整整齊齊的石板,打掃起來也方便。

    從山腳到陳家的祖墳,夫妻倆只爬了一刻鐘左右的山路,饒是如此,華陽也累得氣喘吁吁。

    陳敬宗一把摘下她的帷帽:“這種地方,除了我們家的一羣祖宗,沒人能看見你。”

    華陽回望來時的山路,沒再強求。

    陳敬宗叫她休息,他拿着掃把將幾座墓碑前都掃了一遍,再把香紙祭食等物擺在老太太的那座新墓前。

    一切準備完畢,他回頭喊華陽:“過來吧。”

    華陽走到他身邊,瞧着腳底下硬邦邦的石板,蹙起眉頭。

    從小到大,除了皇家祭祖,她真就沒跪過幾次,父皇母后面前,也多是行禮請安便可。

    而這種硬石板,跪起來很不舒服。

    陳敬宗看她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嗤了聲,然後脫下外衫,摺疊幾次鋪在地上。

    華陽笑了笑,這人粗歸粗,好多時候還挺會照顧人的。

    她往下跪時,就聽陳敬宗對着老太太的墓碑道:“祖母,您有福氣,有個公主孫兒媳來拜您了,普天之下那麼多老太太,就您能跟皇陵裏的貴人們有同等待遇。”

    這赤./裸裸的調侃,華陽伸手就去擰他的腰,結果陳敬宗微微一繃,勁瘦的腰側竟沒能讓她擰起肉來。

    “祖母面前,你別動手動腳。”陳敬宗煞有介事地訓斥道。

    華陽:……

    陳敬宗徑自點燃三支香,遞過來。

    正事要緊,華陽接過香,看看老太太的墓碑,她閉上眼睛,口中輕念出聲:“老太太,孫媳是誠心來爲您服喪的,從未想過要違背禮法,全是駙馬無賴,強迫於我。”

    陳敬宗:……

    有些事他的確強迫了,那些野味兒他沒有強迫她喫吧?

    “雖然駙馬屢屢破戒,可我知道,他是真心孝敬您的。”

    陳敬宗一怔,目光落到她瑩白的臉上,纖長濃密的睫毛低垂,虔誠得好似在佛祖面前上香。

    “孫媳今日過來,一是向您賠罪,一是懇請老太太在天有靈,保佑駙馬今生平安,不求拜相封侯,但求逢凶化吉、長命百歲。”

    說到此處,華陽睜開眼,眼中竟有一絲水色。

    她無視僵在一旁的陳敬宗,鄭重地拜了三拜,上前將香火插進香爐。

    陳敬宗:“你……”

    華陽卻只是戴好帷帽,淡淡道:“回去吧。”

    因爲她的反常,回陳宅的路上,陳敬宗沒再心猿意馬,只探究地看了她幾次。

    .

    給老太太上過香後,華陽又恢復了平時的生活,白日或是看書或是練字,晚上偶爾叫陳敬宗服侍一番。

    那滋味好,但夜夜都來也叫人受不了,所以華陽不會一味地慣着陳敬宗。

    轉眼到了六月下旬。

    這晚陳敬宗睡得正香,忽聽華陽發出一聲驚叫,人也恐慌地往他身上貼。

    陳敬宗翻身就把華陽抱了起來,大步跨出拔步牀,才把華陽放下,他便快速地檢查她的頭髮她的背:“是蟲子爬到身上了嗎?”

    先確定蟲子不在她身上,他再去牀上查看,非打死不可。

    華陽搖搖頭,又撲進了他懷裏:“沒有蟲子,是做了噩夢。”

    陳敬宗聞言,放鬆下來,拍拍她的肩膀,再把人打橫抱起,回牀上坐着。

    “什麼噩夢,說來聽聽?”

    難得她如此柔弱,陳敬宗的聲音也比平時輕柔了幾分。

    華陽枕着他的肩膀,與他十指./交握,心有餘悸地道:“我夢見這邊下了暴雨,下到第二天,鎮子前面那條河就漲平了,渾黃的水全都淹向了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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