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陽:“我一點都不想去。”
戚皇后:“添丁之喜,你做妹妹的,該去還是要去,最多一年一次的應酬,何必授人以柄。”
華陽看着一本正經的母后,忽然笑起來:“我只是不想去,又沒說不要去,母后也不聽清楚,就開始給我講道理。”
戚皇后:……
她搖搖頭:“你這性子,倒是越來越跳脫了。”
她知道自己是嚴母,兒子敬她怕她,女兒也越大越少撒嬌,沒想到女兒在成親近三載後,居然還會言語逗弄她。
“駙馬在衛所練兵,練得如何了?”戚皇后問起正事,她還是覺得女婿當初討要指揮使的差事過於衝動,若今年大興左衛還是最後一名,損的不僅僅是陳家衆人的顏面,女兒肯定要被林貴妃母女嘲笑一場,皇上心裏大概也會不快。
華陽:“我看他曬黑不少,士兵們應該也都在堅持操練吧。”
戚皇后打量女兒片刻,意外道:“你好像一點都不怕他會輸。”
華陽捏了一瓣宮女才端上來的橘子,酸酸甜甜的,喫完之後,她纔不甚在意地答道:“他再輸也不影響我這個公主作威作福,況且他連陵州衛那些疏於操練的士兵都能練出來,這次就算擠不進前三,總不至於墊底。倒是母后,您既然相中他做女婿,就該對他有些信心。”
戚皇后若有所思地看着女兒。
這時,太子過來了,姐弟倆立即丟下嚴肅的母后,去御花園逛了。
待靖安侯府設宴這日,因爲陳敬宗要去衛所,華陽自己帶着丫鬟們來了靖安侯府。
安樂長公主比她先到一步,正抱着襁褓逗孩子。
華陽走到姑母身邊,看向襁褓,裏面是個已經養得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南康是個美人,孟延慶也是好模樣,孩子自然也好看。
就是孩子身上的奶味兒太足,華陽瞧了兩眼便拉開了距離。
南康這個月子坐得很是舒心,孟延慶被侯爺打得屁股開花,既沒有丟了性命,又只能老老實實地趴在牀上,就連孟延慶身邊伺候的一些丫鬟,也都由公婆做主換了一波新的,其中最好看的也只能算得上中等之姿,一個個死氣沉沉,竟像是從寺裏剛還俗一般。
“妹妹怎麼自己來了,妹夫呢?”南康看看兒子,容光煥發地對華陽道,至於中秋夜裏丟的面子,她早拋到了腦後。
華陽:“他不擅長應酬,一早就去衛所當差了。”
現在屋裏沒有別人,南康用一副好姐妹的語氣道:“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妹夫,若不是他替我打抱不平,孟延慶還不知道教訓呢。”
剛開始南康還埋怨了陳敬宗一陣,等她意識到父皇賞賜美人其實是在替她撐腰後,南康就又覺得陳敬宗真是幫了她一個大忙。坐月子太悶了,無所事事的南康獨自躺在牀上休息時,忽然想起一件事,她與華陽不對付啊,陳敬宗是華陽的駙馬,爲何要替她出頭?
南康回憶起了皇城外與陳敬宗的見面,那時候陳敬宗好像看了她一眼。
莫非,陳敬宗覺得她比華陽更美?
南康不禁有些飄飄然,說起來,陳敬宗雖然是個武夫,面容卻很是英俊,甚至能把孟延慶比下去。
華陽從未把南康放在眼裏過。
她的母后美貌且睿智,林貴妃的貴妃之位,則完全是用美貌與兒子換來的,爭寵的路數都能叫人一眼看透。
林貴妃如此,南康與豫王也都隨了林貴妃的性子。
就像南康此時的心思,幾乎明明白白寫在了臉上。
“難得姐姐沒有怪他冒失,姐姐放心,我會把你的謝意轉達給他的。”華陽淡笑道。
南康這拳頭就又打在了棉花上。
“好了,等會兒還有其他客人過來,我跟盤盤先出去坐坐。”安樂長公主見姐妹倆又要吵起來,將孩子交給乳母,她挽着華陽的胳膊離開了。
到了待客的花廳,姑侄倆單獨坐在一起,安樂長公主歪頭打量華陽片刻,笑道:“她那麼說,你有沒有生氣?”
華陽嗤道:“別說駙馬對她無心,就算有,我大不了將人送給她就是,有什麼好氣的。”
安樂長公主嘖了嘖:“我怎麼聽出一點酸味來了?”
華陽:……
爲了不讓姑母誤會,她悄悄將陳敬宗動手的真正原因說了出來。
安樂長公主:“怪不得你不氣,原來是知道陳四郎的一顆心都在你這邊呢。”
華陽:“隨他在哪,我都不稀罕。”
安樂長公主捏了捏她花瓣似的小臉:“你就嘴硬吧,總有叫我抓住你把柄的時候。”
從靖安侯府離開時,安樂長公主送了華陽一個形狀、大小都十分眼熟的匣子。
上了馬車後,華陽悄悄打開,裏面果然都是那東西,約莫又是五十個。
回到四宜堂,華陽讓朝雲將匣子收起來,從陵州的時候,這差事就由朝雲負責了。
朝雲臉紅紅的,抱走匣子,跟另一個匣子放在一個箱籠裏。
天黑之後,陳敬宗回來了。
以前都是他主動找話,今晚陳敬宗喫飯時,發現對面的公主偷偷瞧了他幾眼。
陳敬宗:“有話就說,怎麼又學小丫鬟偷看人?”
華陽:“再亂說,今晚去前面睡。”
陳敬宗:“行吧,殿下是不是有何吩咐?”
華陽瞪他一眼,垂眸翻了幾頁書,方道:“南康叫我轉告你,中秋夜你替她出頭,她非常感激。”
陳敬宗被這話噁心到了,剛送到嘴邊的酒也放了下去:“她是不是傻?我但凡換個藉口,他們夫妻倆都不用丟這個臉。”
他確實可以找其他藉口,只是陳敬宗知道林貴妃母女與戚皇后、華陽不對付,陳敬宗便沒有浪費心思。
華陽:“她是不聰明,不過長得也挺美的,人也白,誰知道你是不是也存了一些憐香惜玉的念頭。”
南康的美,只是不及她,但也一定是陳敬宗進京以前不曾遇到過的絕色。
他就是個貪色的玩意,假如當初是林貴妃要把南康嫁他,他肯定也會待南康如待她一樣。
陳敬宗在她眼裏看到了嫌棄,就好像他是一隻豬,別人喂什麼他都喫,一點都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