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廷鑑當然不會懷疑兒子推了公主,他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可他確實也找不到其他能導致公主落水的理由。
孫氏憂心忡忡,這麼冷的天,公主又是那麼嬌貴的人……
只是丈夫、兒子的臉色那麼難看,孫氏也不想再說出來叫父子倆乾着急。
次日一早,陳廷鑑、陳伯宗、陳敬宗要去上早朝,孫氏帶着俞秀、羅玉燕,也跟着一起來了宮裏,求見公主。
每年的年終、年初,朝廷都會舉行朝會,景順帝再憂心女兒,也得來上朝。
按理說,新年的第一場朝會,帝王、大臣都要振奮精神,博個好彩頭。
可今日每個大臣都看得清楚,景順帝神色憔悴、心不在焉。
早朝一結束,陳廷鑑、陳敬宗都趕到了景順帝身邊,詢問公主的病情。
景順帝嘆了口氣。
一旁馬公公難受地道:“公主染了風寒,半夜還魘到了,公主煎熬,皇上也一夜都沒睡好。”
陳廷鑑馬上跪下,自責一家人沒有護好公主。
陳敬宗也跪了下去。
如果華陽是在宮外出的事,景順帝當然會遷怒陳家,可女兒在宮裏落水,純粹是一時貪玩引起的意外,景順帝哪能隨便朝陳家發脾氣?他可不是昏君。
“起來吧,閣老自去處理公務,駙馬隨朕去探望公主。”
就這樣,景順帝把陳敬宗帶到了棲鳳殿。
陳敬宗看到了一早就趕來的朝露、朝嵐,公主府的吳潤,以及幾個面善的小太監。
這都是華陽身邊的老人,至於孫氏婆媳三個,方纔探望過後已經離開了。
華陽躺在牀上,雙頰掛着病中常見的酡紅,鼻子塞塞的,眼底也泛着青黑。
陳敬宗站在景順帝身後,看到這樣的華陽,他抿了抿脣,目光關切,卻又礙於帝后太子,不知該如何開口似的。
戚皇后體貼女婿,對景順帝道:“咱們隨時都可以來看華陽,現在先讓駙馬陪她說說話吧。”
景順帝點着頭,卻忘了這回事似的,坐在牀邊又耽擱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終於跟着戚皇后母子走了。
華陽朝守在屏風一側的吳潤使個眼色。
吳潤亦帶着朝露等人退下。
陳敬宗坐到牀邊,伸手來摸華陽的額頭。
他血氣方剛,大冬天的掌心也很暖和,此時卻被華陽的額頭燙到了。
他縮回手,與她對視許久,才問:“晚上做噩夢了?”
華陽:“嗯,夢見我掉到水裏,沒人來救我。”
其實她撒謊了,夢魘都是裝出來的,故意要吊着父皇的心,父皇那麼疼愛她,她一日不病癒,父皇就一日沒心情選秀。
這點上,華陽欺騙父皇沒有任何負罪感,誰讓他好色呢,還死在了那事上!
華陽只是愧對其他真正關心她的人,如母后、弟弟,如陳敬宗、公婆等。
噩夢是假,風寒卻是真,不光鼻子塞了,聲音也啞啞的。
陳敬宗再生氣,也不會在這時候跟她算賬。
“能跟皇上娘娘說說,讓我留在宮裏嗎?”陳敬宗摸着她紅紅的臉道。
華陽笑笑:“這個簡單,你變成公公,宮裏想住多久住多久。”
陳敬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