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做事，就在花園裏走來走去的看花，也不知大小姐尋她來做什麼的。”
迴廊處，管家手舞足蹈，神情格外誇張的朝沈沛兒形容那侍女的模樣。
沈沛兒臉色越來越難看，聽到最後，滋啦一聲，生生將手裏的帕子撕成了兩半。
“好你個沈渺渺，以前裝的蠢笨如豬，現在終於露出狐狸尾巴了！”
這麼多年，沈渺渺任由着被她欺負，現如今倒是不藏了，開始騎到她臉上來了？
“隨便找個丫頭就敢暗戳戳的擠兌我？！”
沈沛兒猛地一跺腳，幾乎將牙都咬碎，怒衝衝的就往花園衝。
“哎呀！”
葉炅捧着盆曇花，正打算移到陰涼處，迎面撞上了沈沛兒。
兩人撞了個正着，葉炅手裏的花險些摔了，好在她反應快，一個轉身護着花，自己卻重重磕在牆上，手肘磨破了一大片。
葉炅立馬去看懷裏護着的花，看見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
“不長眼的東西還不給我跪下認錯！”
沈沛兒被一羣下人護着，只是受了點驚嚇，一擡眼看見個塗着奇怪妝容，丫鬟打扮的女子，擰着眉怒罵起來。
“管家！來啊，把這個不長眼的拖下去發賣了！”
葉炅看清來人，驚訝了片刻，眼前的沈沛兒哪裏還有在她面前柔弱閨秀模樣。
分明就是看人下菜碟！
葉炅懊惱自己曾經看走了眼，又想到和沈渺渺的賭約，如今下人身，這要是傳出去，怕要被小姐妹嗤笑個三五年的了。
她壓着怒火，護住花盆縮在角落，嘟囔道：“是你自己不看路，還差點撞了我的花。”
“我是沈渺渺的侍女，你們憑什麼發賣我？”
“原來是你！”
沈沛兒眼神一下變得陰毒，上下打量着葉炅，冷笑道：“知道我這衣服多貴嗎？你手裏這花可是將軍府要參加拍賣會的，就算你是沈渺渺的侍女，也斷沒有饒了你的理由！”
用個丫鬟就想噁心她？
沈渺渺，你還太嫩了點！
沈沛兒盛氣凌人的擡着下巴，讓管家前去通知人牙婆子，她要當場把這個小賤婢發賣了，狠狠打沈渺渺的臉。
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在府裏囂張！
“你！”
葉炅頓時紅了眼眶，她哪裏受過這委屈，眼裏幾乎含着淚，甚至想當場想揭開自己身份。
可怕丟人，又硬生生給忍了下來。
可是怎麼這麼巧，她才當下人就被找茬，難不成是沈渺渺故意想刁難她？
葉炅咬着脣，生生壓下怒火，扭頭便打算離開。
“不許走！”
沈沛兒卻不依不饒，一把抓住了她的頭髮，狠狠薅下發簪。
“猩紅瑪瑙玉，這可是好東西，沈渺渺竟捨得給你戴？”
“一個賤婢，也配？”沈沛兒把玩着從葉炅頭上扯下來的髮簪，髮簪金玉鑲嵌，是難得的稀貨。
她貪婪的笑了笑，將髮簪插在自己頭上，輕蔑的打量着葉炅。
“像你這種不知禮數的婢女，我只好代替姐姐親自教訓你了。”
“給我跪下！”
下人一擁而上，扭着葉炅的肩膀把她按在地上。
葉炅尖叫着，眼淚一下奪眶而出。
沈沛兒嘲笑的勾起嘴角，正打算怎麼教訓這個賤婢才能讓自己好好出口氣，頭皮忽的一緊，一道冷冽的女聲驟然在耳邊響起。
“我的人也是你能欺負的？”
沈沛兒背後一涼，緊接着被扯着頭髮甩在地上。
她慘叫一聲，甚至還沒看清來人，一道殘影晃過，臉上狠狠捱了一巴掌。
沈渺渺一臉嫌棄的擦了擦手，冷哼一聲走到葉炅身邊。
“傷哪兒了？給我看看。”
葉炅看到她眼淚流的更兇，一個勁兒的把手往後藏，眼淚汪汪的，像極了只被欺負的小狗。
沈渺渺嘆口氣，她最看不得美女落淚了。
強硬把葉炅的手抽出來，低頭一瞧，破皮的地方已經開始滲出絲絲血絲。
蹭的一下，沈渺渺只覺得怒火衝上了腦門。
“沈渺渺！你竟然爲了一個不知輕重的下人動手打我！”
“我可是將軍府的二小姐！”
沈沛兒捂着臉踉踉蹌蹌的站起來，方纔那巴掌太重，直接把她打蒙了，現在說話還有些不利索。
一擡眼，看到正往這處趕來的李氏，眼淚掉下來，委屈的喊了聲便縮進李氏懷中。
“娘~”
“哎喲，我的好姑娘，臉怎麼這麼腫？”沈沛兒臉上的巴掌印十分明顯，半邊臉都腫的不成樣子，李氏心疼的不得了，瞭解了始末後，指着沈渺渺破口大罵。
“你就這般容不下她嗎！”
話音落下，砰地一聲巨響，沈渺渺一拳砸在柱子上。
霎時間木屑飛濺，只見漆紅廊柱上留下一道深深拳印，向外皸裂幾道裂痕。
殷紅的血順着手背一滴一滴往下落，砸在地面聲音格外清晰。
沈渺渺卻毫無所覺，緩緩轉過身，眸底蕩着冷冽的寒氣，只是輕輕掃一眼，便讓人後頸一涼。
“我爲何要容她？”
“你以爲你是姨娘，沈沛兒是二小姐？呵，妾爲奴，妾子更是奴都不如。你們這種不安分的奴婢，我想打便打，想殺便殺。”
【啊啊啊，宿主殺瘋了！】
【我爲宿主扛大旗！別放過他們！】
茶杯犬瘋狂叫喚，一邊運作能源爲沈渺渺止血。
“你，你要是殺了我們，將軍回來不會放過你的！”
沈渺渺眼中殺意凜凜，那眼神，彷彿真要殺人。
李氏臉色刷的一下慘白，害怕的後退了兩步。
【敢威脅宿主？活膩歪了吧！】
【讓我來撕了這老婦的嘴！】
茶杯犬磨着獠牙，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殺他們？
怕髒了手。
沈渺渺冷冷勾着脣，凝視李氏母女二人：“這次我只是略施懲戒，下次若還敢惹我，我可不敢保證這拳頭是不是砸在你們身上。”
涼風吹開面紗，半張猙獰的臉若隱若現，宛若鬼魅。
她緩緩到沈沛兒面前，攤開一隻手。
“簪子。”聲音淡淡，卻透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令人聽到爲之一顫。
葉炅看不到沈渺渺是什麼表情，視線卻一直落在那隻鮮血淋漓的手掌上。
李氏母女對她甜言蜜語無不奉承，當她換了副打扮卻隨意欺辱刁難。可沈渺渺，卻願意爲了她......
葉炅瞳孔震了震，心頭一股難言的酸澀涌上來。
那滴着血的手幾乎就要伸到李氏和沈沛兒眼前，沈沛兒哪裏見過這樣嚇人的場面，驚恐地看着沈渺渺，渾身僵硬。
“就爲了一個簪子？你，你瘋了！”
李氏猛地捂住沈沛兒的嘴巴，滿頭冷汗，結結巴巴的後退：“一個破簪子，還你就是了！”
她從沈沛兒身上翻出玉簪，燙山芋似乎的趕緊扔到沈渺渺手上。
看見她血肉模糊的手，眼皮又是一跳，“你的手可不是我們弄得，別來訛我們！”
“沛兒，我們走！”李氏摟着被嚇傻的沈沛兒急忙要走，生怕沈渺渺反悔似的。
“慢着！”
沈渺渺冷喝，身形一動，攔住了兩人去路。
這事兒還沒完呢！
就想溜？
沒門！
“你還想做什麼！”李氏渾身一抖，硬着頭皮和沈渺渺對視，但很快便敗下陣來，腿軟的不行。
“呵呵，打了我的人，道歉！”
沈渺渺冷笑，將拳頭捏的咯咯作響。
沈沛兒一下睜大了眼睛，屈辱的捏着拳頭，“你讓我向一個低賤的婢女道歉？”
“憑什麼？我不！”
什麼嫡庶之分，她都忍了。
但要讓她向一個婢女低頭認錯，絕不可能！
“很好。”
沈渺渺忽的輕笑，在衆人疑惑之際猛地擡腿，一腳狠狠踹中沈沛兒的小腹。
沈沛兒悶哼，哐當一下結結實實跪在地上。
“既然你這麼愛管教我的下人，今日我這個做嫡姐的，也好好教教你什麼事規矩。”
沈沛兒掙扎着想要起身，卻被沈渺渺一把按住肩膀，壓得她不得不彎下身子，直接朝葉炅的方向磕了個響頭。
“沈渺渺你......”李氏出聲，卻被沈渺渺一記眼刀掃來，只好壓下心頭怒火。
此處是庭院，周圍的下人不少，此刻都探着腦袋往這邊瞧。
沈沛兒羞憤的捂住臉，李氏掃了眼周圍的下人，咬牙切齒道：“這下你滿意了吧！我們可以走了吧！”
沈渺渺鬆開手，笑眯眯的點點頭：“我是很滿意，但......”
“我的侍女滿不滿意，可就要看她的意思了。”
她環臂靠在柱子上，紅脣微勾，笑意輕鬆，透着一絲耍人的趣味。
李氏登時惱了，卻不敢反駁，只好氣呼呼的轉身去瞧那侍女。
不看不知道，這一扭頭，李氏和沈沛兒的臉一個塞一個的慘白。
只見縮在角落的葉炅滿臉淚痕，臉上誇張的妝容早就被淚水沖刷乾淨，露出一張白皙的小臉。
“葉，葉小姐！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