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渺渺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嗯,所以呢?”

    隨即腳下加速,將姚芝遠遠的甩在身後。

    【哈哈哈……宿主,你這就是傳說中的,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嗎?】

    【嗯哼~】

    伴隨着虛擬茶杯犬全方位無死角的吹捧讚美,學子們完成跑步,一個個累得直不起腰,卻強撐着面子,不肯認輸。

    “剛剛說了,最後十名加罰。”

    沈渺渺一身長裙整齊乾淨,連裙角都沒有亂一分,“姚芝,楊宇,還有……”

    剩下的那幾個沒有點名,只是遙遙指出,姑且也算是留了幾分薄面。

    “沈渺渺!你這是公報私仇!”

    姚芝哪裏受過這氣,當下嚷嚷開了:“你就是想要本小姐丟臉!”

    “方纔你不是倒數第二?”沈渺渺一臉無辜,“在場的可都是看的清清楚楚,抵賴才更丟臉哦,姚姑娘。”

    姚芝咬牙,很是不服:“就算是,你也不能……”

    “既然姚小姐承認了,那就開始吧,馬步。”

    眉間一挑,沈渺渺粲然一笑,“姚小姐下盤虛浮,可見,平日並不用功,倒也是枉費了大師教導。”

    這話說得姚芝心底一跳,將門世家出身的貴女,自然不缺好的武師傅。

    可是自己學了這麼多年,能讓從前名不見經傳的沈渺渺打敗了?

    簡直奇恥大辱!

    “我倒要看看你能夠教出些什麼東西來!”

    少年意氣,最是不服輸,姚芝冷哼一聲,架勢蹲起馬步。

    旁邊那些個跑到後面的少年們面面相覷,一個個的排成了一排。

    這些人雖然嬌縱,但是也並非紈絝浪蕩子弟,沈渺渺收起了些許玩鬧的心思。

    “你們往常或許已經蹲慣了,”沈渺渺眯眼一笑:“今天咱們來點花樣。”

    若是平常佳人一笑,定然讓人心生傾慕,可這會兒,大家恨不得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山長和李夫子站在閣樓之上,眼看着平日裏金尊玉貴的公子小姐們,背上四肢綁了石頭,顫顫巍巍的蹲馬步。

    “這……”李夫子欲言又止,“不好吧?”

    山長還是笑眯眯的模樣:“沒事,年輕人,多相處相處。”

    這位沈姑娘看似嚴厲又睚眥必報,可細細看來,這鍛體之術,確實不同凡響。

    “好了,現在我們來開始格鬥。”

    沈渺渺看這幾個掛滿了石頭的人形沙包,滿意一笑:“我先做幾個動作,然後你們就去那邊練。”

    順着沈渺渺的視線,學子們看着掛着石頭蹲馬步的同窗,只覺喉嚨發緊。

    【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菜鳥,就是欠練,宿主真是心地仁厚。】

    茶杯犬跟在沈渺渺身後狐假虎威,【可是宿主,你不怕姚芝報復嗎?】

    【我爲什麼要怕?送上門來的磨刀石不用白不用。】

    沈渺渺在一邊冷眼看着,這些人看起來像是世家紈絝,但若是國家有難,他們也得爲國盡忠。

    這會兒喫點兒苦,總比日後送命強。

    這般冷靜自持的模樣,看着姚芝眼裏卻是幸災樂禍,不由心中暗恨。

    只是這一走神,忘了躲避,一時腳下不穩,眼看着就要摔到!

    背後可是綁了石頭,若是摔到……

    姚芝奮力扭轉身子,關鍵之時,卻只覺得背後傳來一股子力道,穩穩當當扶着她站穩了。

    還沒來得及道謝,就聽沈渺渺疏離冷淡的聲音響起:“幹什麼呢?用心!”

    “腳上的石頭是擺設嗎?踢他呀!”

    沈渺渺也不管自己背後傳來的目光,只遊走在衆人之間。

    “手打直了!攻擊用手肘,說了多少次了?”

    “你你你……上陣殺敵呢?打壞了你賠醫藥費啊?”

    幾乎在場所有人,都被一針見血的指出問題來。

    都是半大的少爺小姐,又難得極有勝負之心,個個練得面紅耳赤。

    一時之間,原本的排斥,不知不覺竟然消去了許多。

    閣樓鐘聲響起,沈渺渺微微彎了彎眸子,“初雪,我先走了,等下學了,我與你一道兒走。”

    柳初雪彎了彎手指,只來得及抓住一絲袖角。

    如今,她雖然入了齊春院,又是墨染夫子關門弟子,可是自己一個人呆在這兒,終究有些膽怯。

    可是……自己也不能總依賴旁人。

    想明白這一點,柳初雪挺直脊背,準備招架這些記仇學子的爲難。

    “唉,你就是柳初雪?”

    身後傳來一女子聲音,帶着幾分倨傲:“就是你和沈渺渺交好?”

    柳初雪精神一振,脊背僵直,面無表情:“對啊,怎麼了?”

    說着轉過身去,就看到一女子穿着書院學子服,滿頭滿臉的汗水,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看起來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只是眸子裏沒有敵意,反倒是有幾分好奇。

    “沈夫子這麼多年,原來都在藏拙啊?”

    見柳初雪神色緊繃,那人就知道她是誤會了,連忙道:“你別誤會,我就是覺得沈夫子可厲害了!”

    “他教的這些東西,可是名副其實的殺人技防身用的!”

    說着又哼哼兩聲,揉了揉胳膊,蹦蹦跳跳的上前來:“這節課太短了,我還有許多不懂得想要向沈夫子請教呢。”

    柳初雪看到這女學生的模樣,略微有些怔愣。

    若是她沒有看錯,這姑娘……在清晨入學的時候,是那個面露鄙夷之人其中一個吧?

    有了一人開頭,剩下的那些個也緊跟着嘰嘰喳喳的圍了上來。

    “沈夫子還會什麼?難道她都會嗎?”

    “怪不得沈夫子不喜歡參加遊園會,原來是養精蓄銳,在學這些東西呀……”

    “那沈夫子平日喜歡什麼?好初雪,你就與我們說道說道吧!”

    只是一轉眼,方纔人人棄如敝履的殺豬佬,此刻,卻被簇擁在人羣中心。

    姚芝看到這一幕,又想起今日自己丟臉之事,冷哼一聲快步走了。

    只是被圍起來的柳初雪,卻只覺得不知所措。

    這些個京城貴女,最是人比花嬌,卻也變臉極快。

    如今這般親近,不過是想要接近渺渺而已,否則的話,又怎麼會一個接一個的問問題,卻絕口不提自家門戶?

    甚至連自己名姓,都懶得告知。

    不過,被如此對待,到底有些好處,至少柳初雪行走學塾之中,再無仿若背刺的目光。

    好不容易熬到下學,柳初雪快步出了學院,免得再被圍堵。

    見到柳初雪那一臉如釋重負的模樣,沈渺渺就覺得好笑,“初雪,這裏!”

    柳初雪連忙快步走過去:“渺渺,今日你出了風頭,卻真真兒是苦了我。”

    “你不知道……”

    一邊坐在馬車上,一邊絮絮叨叨的聽柳初雪說着齊春院後來之事,沈渺渺笑得見牙不見眼。

    “你不用管她們,趨利避害而已,人之常情。”

    【哼!這根本就是看人下菜碟嘛。還好宿主威武!他們都打不過你!】

    茶杯犬虛擬像浮在空中,哼哼唧唧的拿額頭拱沈渺渺。

    【還是我好——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和宿主在一起的!】

    這小東西好的不學,學壞的,這還開始拉踩了。

    沈渺渺心情好了不少,鬆鬆往後一靠:“今日收到山莊來信,說咱們養豬場已經弄得差不多了。”

    說完又神祕的眨了眨眼睛:“如果今天順利的話,說不定會有一個驚喜哦。”

    見沈渺渺並沒有將書院之中的事情放在心上,柳初雪這才鬆了一口氣。

    她今日絮絮叨叨的說了這麼多,實際上也不過是怕渺渺心有芥蒂而已。

    馬車搖搖晃晃,一路向城郊走去,秋高氣爽,天空藍得透亮,沒有一絲雲紋,難得好時節。

    不多時,便到了莊頭,植物特有的草木清香撲面而來,只讓人覺得渾身的毛孔都打開了些。

    沈渺渺眼前一亮,綠草成茵,高樹搖曳,已經秋日,路邊卻開出一簇簇不知名的野花。

    ——這種感覺,她的種植地成熟了!

    柳初雪見沈渺渺如此興奮模樣,一時感同身受,笑彎了眼睛。

    “咱們之前來的時候,好像草木並沒有這麼茂盛。”

    柳初雪嘖嘖稱奇:“還是渺渺你會挑……到了秋日,這草料反倒比往常更好些!”

    容鈺騎在馬上緩緩而來,“可不是,本王的寶駒不讓它喫草,都不願意動了。”

    柳初雪悚然一驚,連忙低頭行禮。

    容鈺微微擺手,也不看她,只把馬兒栓在草地上,笑着看向沈渺渺:“今日你說有東西給本王看,就是這一片草場?”

    眼前這人眸子深黑,帶着一絲微不可察的寵溺笑意。

    沈渺渺禁不住這樣的目光,有些心虛:“這秋高氣爽……本就應該出來走走嘛。”

    說完一把拉住想要離開的柳初雪,“來來來,我們一塊兒去看看!”

    不得不說,這一片山頭,確實有了極大變化。

    山腰和山腳被改成了一片草場,只見上好的黑毛豬悠閒地甩着尾巴,時不時低頭啃一口草。

    山腰之上,零星留存着樹木,隱約有矯健的小鹿一閃而過。

    “嗷嗚~”

    隨着奶生奶氣的一聲吼叫,灰色長着棕色斑點的小豹子從樹上一躍而下,長着乳牙的嘴巴卻咬不住小鹿脖頸,只能遺憾的看着小鹿逃之夭夭。

    “這地方……確實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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