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大明:從煤山自盡開始 >第五十六章 血戰大同 九
    崇禎尋了處空地盤腿坐下,倚靠着城牆擡頭望天,清軍的攻勢整整持續了數個時辰,直到清晨拂曉,天邊漸光才鳴金收兵。

    王承恩小心翼翼地捧着飯盒,身後還跟了兩名家中雜役懷抱着被褥,三人帶着物資登上城頭,四處尋找崇禎下落。

    “萬歲爺您餓了吧,奴婢給您帶了些飯食。”王承恩見崇禎在角落裏坐着,一邊寒暄着一邊跪在崇禎身前,將飯盒端放在地。

    崇禎滿身灰塵、血跡,面目泥濘黝黑,要不是明黃色的山文甲顯眼,很難一眼瞧見。看了眼食盒中的飯菜,闆闆正正兩葷一素外加一湯,白花花的大米飯用瓷碗乘着,向上冒出騰騰熱氣。

    “朕沒胃口,將飯食分給他們吧。”崇禎指着城上隨處可見,正在休息的士兵。

    “這....萬歲爺您還是喫點吧?奴婢再去給他們準備些送來便是了。”

    “少廢話,照朕說的去辦。把被褥也帶回去,你要是嫌多,就送去傷兵所。”崇禎的心神仍沉浸在昨夜的激戰中,所以語氣果決,隱隱透出一股子戾氣。

    王承恩爲氣勢所攝,誠惶誠恐地端起飯盒,聽話地將之分發給城上的守卒,隨後帶着同樣擔驚受怕的雜役離去。

    士卒們奮戰一夜精疲力盡,本無精打采地耷拉着眼皮,忽聞皇帝老爺施恩,將自己的飯食賞賜給衆人分食,無不雀躍。

    幾個領頭的軍官前來拜謝被崇禎隨手打發,這點喫食尚不足兩人飽腹,談何大恩。但見衆士卒打起精神圍在一塊,一人喫一口的場景,崇禎才略感一絲欣慰。

    見三人從臺階緩緩而下,於城下等待的孫宣懷趕忙上前行禮,並問道:“王老公,陛下可還安好?”

    王承恩不由嘆了口氣,滿臉愁容道:“孫大人照章辦事吧,萬歲爺一切安好。”說罷未做停留,緩步離去。

    孫宣懷眼見的王老公表情有異卻不好多問,他帶着民夫們前來,是專程給城上的守卒運送乾糧和毛毯的。將事情安排妥當後,孫宣懷獨自前去覲見崇禎。

    “你來了。”

    “陛下在這裏坐着,叫微臣一頓好找啊。”孫宣懷行完禮,正坐在對面,二人就此一問一答,孫宣懷將城中現狀、各處運轉,事無鉅細地與崇禎一一奏報。

    “縉紳那邊呢?”當談論到人心穩定時,崇禎特意問道。

    “託陛下的福,城中各大戶無一人出走,皆願支持陛下抗虜。這兩日已將存糧大半數捐出,連帶着各家的家丁護院也都拿了出來,說是要替陛下增添人手。”

    崇禎聽罷輕輕點頭,來大同或許真是順應天意。對他而言,涉及到“縉紳貴族”階級上的問題都頗爲棘手,沒有他們錢糧皆是麻煩事,而要想把控他們,僅憑空口畫餅、刀兵脅迫是完全不行的。

    連京城都丟了,畫出的餅能有多大誘惑呢?至於刀兵脅迫,無非是伸頭一刀,縮頭一刀的事,逼急了大家一起玩完。

    因此,需要選一個“代理人”來暫時替崇禎中和這些問題。縉紳翹楚孫宣懷,便是最合適的人選,且他心懷“國家”之理念,辦事踏實且務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崇禎微微調整身形,開口道:“朕虧欠他們良多矣!但你也知道,現在這般境地,朕是想賞卻沒法賞的。”

    “我等辦事,上爲報皇恩,下爲效朝廷,僅此而已。”孫宣懷話說得斬釘截鐵,不管其他人腦子裏怎麼想,屁股是萬不能歪得。

    “有功不賞,有罪不誅,雖唐虞不能以化。朕不會虧待任何一個有功於大明的人,孫宣懷,你對以後怎麼看?”說到這裏,崇禎跳轉話題,暗指兵事。

    孫宣懷當即表示答不上來,懇請陛下解惑。

    “大同也好山西也罷,肯定是站不住腳的,朕在大同所爲種種,都是爲了更好地南下。”不等孫宣懷開口發問,崇禎再度開口:“至於如何南下,是朕該考慮的事,南下之後纔是你們該考慮的事。朕不妨與你先交個底,倘若朕到了南面,定是要殺一批、抓一批、扶一批的。”

    “陛下,這殺一批、抓一批、扶一批指得是?”

    “日後你自會明瞭,朕有意讓願意追隨朕的晉商一系取代部分浙商、閩商的地位,替朕壟斷皇家海上貿易。”崇禎說完,默默注視着孫宣懷神情。

    雖說世風日下,但大明天子一言而決的法理正統還在,雖說這個餅畫得着實是大,等於是捆綁所有大同縉紳下死力支持自己,只要得以南下,便有百倍千倍的回報。

    商人重利,就連孫宣懷自己,在當初試圖說服他人留下時,都起過假借天子之命擅自許以重利的心思,因爲他熟知此四字真言。

    孫宣懷沒有說話,鄭重地向崇禎拜了三拜,意在替身後的晉商團體領旨謝恩。

    “去忙吧,每個士兵都要照看到,不可讓其餓着、凍着。”崇禎語重心長地叮囑,孫宣懷領命而去。

    正待崇禎閉目養神時,孫宣懷去而復返。回來的時候左手提溜着一串餅,右臂掛着一件褐色的粗布毛毯,將其遞給崇禎後說道:“陛下,這是軍中標配,您也有一份的。”

    “好。”崇禎一把接過,將毛毯蓋在腿上,和周圍的士卒們一樣,喫起餅來。

    .......

    “大夫,救救我,我快死了。”

    “先救我。”

    “啊......呃.....”

    傷兵所內滿地狼藉,隨地散落着殷紅的布帶。牀鋪滿了,後續送來的傷兵安置不下,宋獻策緊忙喊來老陳頭等人,讓其抽出人手再搭出兩間房來。

    隨軍的主醫官姓李,單名一個玄字。

    李玄奔走在傷兵之間,對於創口較深者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醫分內外,他最不擅長的便是處理外傷,當初爲同僚所陷害,才被外放至軍中當個醫官,尋常小傷醫治起來倒是無虞,碰到如今這等大場面頓時慌了手腳。

    “宋大人啊,下官前來有事相商。”李玄終於鼓足勇氣找到監督擴建的宋獻策。

    “何事?誒誒,慢點兒,別弄塌了。”宋獻策一邊指揮工人,一邊問道。

    李玄神情有些忐忑:“宋大人吶,這傷兵所一事,下官實在難以勝任,您看?”說罷從袖間遞出一塊金元寶。宋獻策撇了一眼,這金元寶的分量可真不小,眼含笑意地問道:“這又是什麼意思?”

    “實不相瞞,後半夜送來的人傷勢過重,下官實在無力救治,倘若上面怪罪下來,還請宋大人美言幾句。”

    宋獻策接過金元寶放入懷中,道:“你只管醫,能活多少看他們自己的造化,陛下不會怪罪的。”李玄連連點頭致謝,旋即又遞出一塊金元寶。

    “剛纔那塊是孝敬大人喫茶的,這塊纔是給大人的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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