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極光之意 >第四十九章 實用文物
    “看到這張畫在出現在我這裏,你只想到了落款?”聶廣義感覺有些難以置信。

    夢心之被問得一愣,恍然道:“當然,還要謝謝你幫我把這幅畫保存到現在。”

    “還有呢?”聶廣義更詫異了。

    “還有?”夢心之實在想不出來。

    “你不會覺得,你的這幅畫,和我設計的概念建築有某種程度上的聯繫嗎?”

    “當然不會啊。”

    “啊?”聶廣義反倒意外了起來:“爲什麼?”

    “這是我畫的第一張圖,那時候還小,首先是不會畫畫,然後是我自己都還不確定我夢裏的現代建築究竟長什麼樣。”

    “你自己都不確定?”

    “對,這棟建築在我的夢裏,是一個從模糊到清晰的過程。”夢心之解釋:“你要是撿到後面的,我倒是還要想想了。”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對啊。這種小孩子的塗鴉,誰能看明白是什麼啊?我爸我媽看了幾年都看不明白。”

    “那如果我說我能看明白呢?”

    “那隻能說明你腦子裏的極光之意比我還清晰,你撿到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有了原始設計了?我會不會是看了你的設計,纔會在夢裏出現那樣的一棟建築。”

    夢心之也想要找到夢的源頭。

    聶廣義再一次心生感嘆——【這個姑娘說話怎麼總是讓人渾身舒暢呢?】

    話題到了這兒,再一次進入到了無解的循環。

    姑娘不在意,聶廣義自己卻是沒有辦法就這麼心安理得。

    【我應該和姑娘說點什麼?】

    【我能爲姑娘做點什麼?】

    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廣義大少的心理,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

    “大頭小的時候經常去長橋村。”

    聶教授和聶廣義在電話裏面聊道:“爸爸反而是沒去過的。”

    “你爲什麼不去呢?是聶爺爺和聶奶奶不讓嗎?”

    “不是的,是你邱爺爺和邱奶奶不讓。你聶爺爺和聶奶奶還在的時候,他們是不認我這個小兒子的。但他們不是真的覺得爸爸不祥,就是,你知道爸爸的意思吧……”

    “略懂。”

    “我兒子說略懂,那就是一般人考一百零一分的概念了。”

    “滿分是多少來着?”聶廣義追問了一句。

    “滿分一百。”

    “那還行,算聶教授對你兒子還有一個比較基本的認知。”聶廣義換了個話題:“聶教授要不要和你兒子講講萬安橋?省得等我有時間回去了,都不知道要從什麼地方着手。”

    萬安橋原本是橫亙在父子倆心裏面的一道無法跨越的“天塹”,如今卻成了最好的溝通橋樑。

    在不知不覺中,聶廣義的整個氣場都發生了變化。

    對夢心之,對聶教授,甚至是對事務所的每一個員工。

    “你想聽什麼?申遺還是技藝?”聶天勤問。

    “我都想聽一聽,我這會兒左右也沒事,員工們都還在睡大覺。”

    “在公司睡嗎?”

    “對,有專門給他們睡覺的地方。”

    “那你這是資本家行徑啊!”

    “聶天勤教授,您這說的什麼話,他們睡覺的地方比我自己住的還好呢?”

    “是嗎?那我沒看過也沒有發言權啊。”聶天勤有心想要過來。

    和兒子之間,十四年的陪伴缺失,對於聶天勤這樣一個生於1952年的古稀老人來說,絕對算得上是無法彌補的遺憾。

    老來得子,誰家不是寵着慣着?

    他卻偏偏親手把兒子給逼走了,還是以直接摧毀兒子夢想的方式。

    聶天勤已經退休很多年了。

    因爲木拱橋傳統營造技藝後繼無人,又因爲太閒下來實在太孤單了,纔會接受學校的返聘,一直工作到現在。

    他早就已經想明白了。

    只要能夠取得聶廣義的諒解,從今往後,兒子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他以前特別特別在意名聲,不希望自己的學術履歷,有任何一丁點的瑕疵。

    哪怕別人不覺得,他都過不了自己的那一關。

    這一點,倒是完完全全遺傳給了聶廣義。

    此一時彼一時。

    聶天勤在篡改完兒子的志願之後就後悔了。

    到現在,整整十四年。

    他每天都在爲自己當時的行爲感到後悔。

    他想要馬上出來陪聶廣義,想要儘可能地補償。

    沒想到兒子會反過來說要回去陪他。

    這種失而復得的感情,讓聶天勤每天都有一種不真實感。

    總覺得必須要在看得見摸得着的地方,心裏面懸着的那塊石頭才能落地。

    兒子大概也是感覺到了,纔會一打電話,就刻意和他提起萬安橋。

    “你這會兒出來也不方便。”聶廣義再次拒絕。

    “方便的,爸爸簽證都辦好了很多年了,過期就去續,我都續了好幾回了。”

    “現在這會兒要出來,機票都不好買,你就別折騰了,等我這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馬上就回去。”

    聶廣義怕聶教授一再堅持,乾脆把話題切了回去:“你先和我講講,萬安橋當初爲什麼要打包申遺吧。”

    “這件事情,要從木拱橋傳統營造技藝,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列入首批《急需保護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開始說起。”

    “嗯,聶教授慢慢講。”聶廣義站了起來,說道:“我去打杯咖啡,坐着慢慢聽聶教授講課。”

    “當時有很多地方,都想爲這項技藝申遺。”

    “兩省七縣是吧?”聶廣義問。

    “大頭一直都有關注?”

    “沒有,我就是那天看萬安橋坍塌新聞,好像有提到過一句。”

    “那大頭知道是哪七個縣嗎?”除了不會叫學生【大頭】,聶教授上課的時候,就是這麼互動的。

    “新聞裏面沒有說那麼詳細,就說閩北和浙南。”

    “嗯,閩北有寧德的壽寧縣、屏南縣、周寧縣,和南平的政和縣,浙南有溫州的泰順縣和麗水的慶元縣以及景寧縣。”

    “沒有一個地方特別突出,所以纔要報團申遺,是不是?”聶廣義又問。

    “不盡然。萬安橋2006年就已經被列入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了,打包是爲了讓更多的木拱廊橋得到保護。”

    “是這樣啊……”聶廣義喝了一口咖啡,算是一個會和老師積極互動的好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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