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極光之意 >第七十七章 一勞永逸
    夢心之來了。

    夢心之又走了。

    聶廣義希望這個人能從他的生活裏面消失。

    徹徹底底。

    就和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以前不認識,以後不見面。

    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過這麼強烈的期盼了。

    過去的三十二年,他得到了太多的羨慕和掌聲。

    可是,他真的快樂嗎?

    快樂是什麼?

    一項大獎?

    宣適做的一頓飯?

    還是早上起來,看到陽光。

    夢心之應該數屬火的,並且還有坑的天賦技能。

    第一次遇見,在假冒僞劣的極光之意。

    他第一眼看到這個女孩,就覺得很不對勁。

    那麼娉娉婷婷,說話聲音又那麼好聽。

    此後幾次見面,都是他最狼狽的時刻。

    這個總能化尷尬爲神奇。

    在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的之前,他就下意識地想要刺激這個姑娘。

    聶廣義已經過了見到好看的女孩就往心裏去的年紀。

    想當初,廖思佳不也一樣能把他所有的小情緒都照顧得服服帖帖的嗎?——在正式結婚之前。

    後來呢?

    事實證明,好看的女人不可信。

    難看的呢?

    那就不是可不可信而是可不可看的問題了。

    時間會衝澹一切傷痕。

    他從無敗績的人生,不能一而再地掉進女人的坑。

    本來就缺覺。

    又一路開車從羅馬到帕多瓦。

    饒是精力旺盛,也已經困得不行。

    在事務所簽了幾個需要馬上處理的文件。

    就只來得及在睡覺前把夢心之的聯繫方式給刪了個乾乾淨淨。

    宗極是他的兄弟。

    聯繫方式自然是要留着的。

    兄弟的閨女,就不在應該保持聯繫的範疇之內。

    幹完這件事情。

    聶廣義就心滿意足地睡覺去了。

    醒來之後,一切就會迴歸正軌。

    聶天勤幾次想和聶廣義聊夢心之,都被聶廣義扯開了話題。

    此時的大頭,一心只有曾經被他厭棄的古建築保護。

    “聶教授,萬安橋的重建工作現在有提上日程了嗎?”

    “還沒有這麼快。”聶天勤回答道:“現在還在調查失火的原因。”

    “都這麼久了,還沒有查清楚嗎?”

    “是啊。還沒有明確的結果。”

    “我看初期的調查報告裏面說,一開始就是多點同時出現火情。如果情況屬實,是不是就可以排除村民祭祀導致火災的可能?”

    聶廣義的這個問題,是想知道萬安橋失火,是不是人爲因素導致的。

    “現在也不太好說,起火的時間是晚上,也沒有哪個攝像頭拍下了起火的直接原因。”聶天勤也沒有

    “聶教授,我能非常直接地和你談一談這個問題嗎?”

    “大頭,你說。”聶天勤佈滿皺紋的臉上,生出了一絲類似於靦腆的情緒,“只要你不生出和爸爸老死不相往來的心思,就什麼都聽你說。”

    “哪那麼多老死不相往來呢?你就只有我一個兒子,我也只有你這一個爹。”

    “是這麼個理兒!是這麼個理兒!”聶天勤說着說着就兩眼泛紅。

    “打住!聶教授,別想扯開話題!”

    聶天勤趕緊背過身去摸了摸眼睛:“沒想扯開,大頭,你問。”

    “萬安橋不是文物嗎?怎麼一點正規的消防管理措施都沒有?”聶廣義用盡量直接的提問,把聶天勤的情緒壓了下去。

    “這確實是個疏忽……”

    “我前兩天專門去翻了一遍相關報道,起火之後,很多村民都是回家拿水桶準備去滅火,最後因爲離得太遠,火勢又太大,全都沒有趕上,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萬安橋被燒燬。”

    在極光之意一樓看到萬安橋起火視頻的那個瞬間,聶廣義並沒有太大的感覺。

    他甚至有一種自己終於可以和過去割裂的暢快。

    可是,當他真正靜下心來,又忍不住爲萬安橋的坍塌感到惋惜。

    聶天勤的感受要更爲深刻一些:“好多人都提着水桶哭,這種無力的感覺,在長橋村的村民心裏一直延續至今。”

    “聶教授,我就想問問你,爲什麼會有這樣的疏忽呢?你不是一直盯着萬安橋嗎?”

    “沒有一直盯着,爸爸的手受傷之後,就只做學術研究了。”聶天勤嘆了一口氣,“萬安橋對於爸爸來說,多少也算個傷心地吧。”

    “聶教授,我再說直接一點你別介意啊,想當年,咱倆還沒鬧掰之前,你是不是就已經是古建築保護專家?”

    聶天勤謙虛道:“勉強算是吧。”

    “聶教授,你是不是還參與制定了《古建築安全保護制度》?”

    “沒有,這個制度是比較後面出來的,爸爸參與制定的是《古建築修繕管理辦法》和《古建築保養維護操作規程》。”

    “聶教授的意思是,你只擅長修繕保養不擅長安全保護?”

    “也不是,爸爸已經很多年沒有去古建築保護的第一線了,算是紙上談兵。”聶天勤頓了頓:“大頭質疑的有道理。”

    “我哪有質疑啊?你這不也是手受傷了嗎?”

    “手傷也不能當做一個無往不利的藉口。《古建築安全保護制度》,這裏面從頭到尾都在強調怎麼加強消防管理,保護古建築免遭火災危害。”

    “你既然說你沒有參與制定,那我也就不糾結這個點了。”

    “還是要糾結的,爸爸雖然沒有參與這個制度的制定,但肯定也是再熟悉不過的,爸爸應該花更多的時間,去監督消防措施的落實。不能只在申遺的時候積極,要從都到尾都用一樣嚴謹的態度。”

    聶天勤都這麼說了,聶廣義也不好再那麼針鋒相對:“聯合申遺的這22座木拱橋,都已經融入了當地人的生活,仍然具有生活使用的功能,大家不會專門把這些橋當作文物來對待。”

    “主要還是爸爸的問題。”聶天勤頓了頓:“因爲你爺爺的關係,爸爸一直以來,努力的方向,其實都是這項技藝的傳承,而不是這些橋的本身。怎麼說都還是有點自私。”

    “每隔五十到一百年,都要被大大小小地毀壞一次,也算是這些木構建築的宿命了。”聶廣義有心寬慰:“只要我們能用傳統技藝將萬安橋恢復原樣,就代表過去的一切努力,都沒有白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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