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廣義非得要在程諾參加比賽的時候,召開他在風波過後的第一場發佈會。
已爲人夫的宣適,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婦唱夫隨。
宣適一點都不介意自己被冠以有異性沒人性的標籤。
這件事,哪怕他還不是人夫,也一樣會做得毫不猶豫。
程諾的夢想,是世界級的咖啡師,宣適的夢想,是和程諾攜手餘生。
聶廣義倒也不強求,倒是把第二天就要回國的伴娘給拉去了發佈會現場。
夢心之當然是想去看咖啡師的比賽的,聶廣義卻總是有很多的道理:“上次就是因爲夢姑娘幫忙澄清,建築師聶廣義才能死灰復燃,姑娘要是不去的話,我回頭又要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死灰復燃……聶先生的這個說法,倒是新鮮。”
“新鮮就對了,重獲新生的建築師,要多新鮮有多新鮮,你想新鮮哪裏就新鮮哪裏。”
夢心之莞爾一笑,沒有接話。
“夢姑娘,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是什麼樣嗎?”
夢心之繼續莞爾,主要這話也不知道要怎麼接。
說不記得,不符合事實。
說記得,又像是給人什麼承諾。
“你不記得嗎?你不可能不記得啊!”聶廣義一臉的詫異。
夢心之心下無奈,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像聶廣義這麼自戀的人。
“就是那個上釣咖啡啊,你們把極光之意裏面弄得和個宋代的酒館似的,姑娘還記得嗎?”
夢心之擡眼看向聶廣義,想要確定他是不是一開始就是這個意思。
意識到自己有可能誤會了聶廣義,夢心之心下抱歉,趕緊接話:“我自己家原來什麼樣子,肯定是記得的。”
“記得就好了,姑娘對那個地方什麼感覺?”
“沒什麼特別感覺。就是我的家。”
“那我換個問法。”聶廣義把右手的食指聚到自己的太陽穴,帶着點思考的架勢,出聲發問:“姑娘覺得程諾在你家一樓那樣的地方開咖啡館,會不會有點違和?”
“我覺得……還好吧。我有和程諾姐聊過這個。”
“哦?你們都聊的什麼?”
“就是,程諾姐是想要去到不同的地方尋找靈感。咖啡在她的世界裏,可能和在我們的世界裏面是不一樣的,她會需要靈感,還有一些七七八八的,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這可能和從練舞到編舞的那個過程比較像。”
“不,姑娘和我說的不是一個問題。”
“那聶先生說的是什麼問題?”夢心之正式進入聊天的狀態,不再因爲下意識的誤會,而覺得抱歉或者別的什麼。
“我的問題是,你們原來那個像酒肆那樣的地方,喝咖啡有些格格不入。”
夢心之出聲反駁:“一邊釣魚,一邊喝咖啡,也蠻有意思的。”
“對,我不否認這一點,上釣咖啡很適合獵奇。要是開到市區一點的地方,絕對是一家網紅店。”
“程諾姐並不需要網紅店。她的技術,凌駕於所有的網紅基礎之上。”
“這不就對了嗎?程諾根本不應該在極光之意那樣的地方做咖啡。”聶廣義說完趕緊強調:“我不是說極光之意以前那個樣子不好,我的意思是程諾需要一家專業的咖啡館。”
“說到底,還是條件所限。”聶廣義總結。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如果我能讓沒辦法變成有辦法呢?”聶廣義開始賣關子。
“怎麼個變法?”
“好奇吧?好奇就來參加發佈會啊。”
夢心之倒是沒想過,聶廣義繞這麼大一圈,就是要邀請她去發佈會,加之先前的誤會,一時說不出拒絕的話。
“姑娘不說話就是答應了啊。我可以把發佈會的主題悄悄透露給你,你就是除了我之外,第二個提前知道發佈會主題的人了。”
夢心之確實被聶廣義說好奇了。
她擡着收斂了漫天星光的雙眸看向聶廣義,從這個故意引人好奇的男人嘴裏聽到四個字——遊牧咖啡。
夢心之慾言又止,止又言欲。
“怎麼了?”聶廣義出聲發問。
“沒怎麼,就是遊牧咖啡聽起來比上釣咖啡還要不正規。”
“天才的責任,就是讓不正規變正規,不正式變正式,不可能變可能。”聶廣義吹噓起自己,從來都不帶含糊。
“那好,我拭目以待。”夢心之對着聶廣義笑。
那笑容,繽紛而又純淨,像四月的春風,吹開了滿樹的櫻花。
翩然落下的花瓣,亦不及姑娘笑顏的萬分之一。
……
“女士們先生們,各位記者朋友們。”
“感謝各位撥冗參加建築師聶廣義時隔一年的第一次作品發佈會。”
“今天的這場發佈會,和以往的每一次一樣,都是要發佈一座現代概念建築。”
“我很喜歡你們安在我身上的標籤——一個華而不實的天才現代概念建築師。”
“今天將要發佈的這個作品,不是商業設計。”
“也……不是公益設計。”
“只是一個簡單的私人訂製,也將是我設計師生涯裏面,唯一的一次訂製。”
聶廣義在舞臺上侃侃而談。
很職業,很自信。
很放鬆,眼神卻異常堅定。
他點了一下握在手上的翻頁筆。
最新的設計作品,在這一刻,解開了神祕的面紗。
遊牧咖啡的主題,也隨着演示文稿的推進,展現在參加發佈會的人的眼前。
隨着主題的展現,臺下的人就開始議論:
“這是什麼造型?”一個金髮碧眼的女記者問。
“我看起來像是飛碟。”坐在他旁邊的男記者回答。
“我感覺這更像是一個杯子。”一個亞洲臉孔的記者加入討論。
“這明明是一個手衝咖啡壺。”一個黑人記者接話。
“你這麼說,還確實是很像,就是更科技了一些,難得從聶廣義設計師這裏,看到這麼直白的設計,一看就和咖啡有關係。”金髮碧眼的女記者得出了一個小小的結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