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夢心之沒有辦法否認。
她自己也認真地想過這個問題。
越想就越奇怪。
或許是因爲爸爸和哥哥有着太多的相似之處,一看到哥哥就不免想起爸爸。
然後,那種感覺,就親得不能再親了。
她會思念哥哥
會想哥哥過得好不好。
會想哥哥什麼時候能回來。
會想哥哥一開始爲什麼離開。
但這所有一切的想象,都和她還沒有開始憧憬的愛情不一樣。
夢心之一直都想,等自己準備好了。
要找一個會喝酒的,有事沒事可以在一起把酒言歡的。
稍微一分別,就哪兒哪兒都不對勁。
東籬把酒黃昏後,有暗香盈袖。
莫道不消魂,簾卷西風,人比黃花瘦。
稍微一想念,就怎麼怎麼都停不下來。
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閒愁。
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本質上,夢心之是一個有點叛逆的人。
和她給人的表象不太一樣。
她只是習慣了聽宗極的話。
如果讓她自由選擇的話,她不會學古典,不會學芭蕾,會學的多半是鋼管舞。
原因是鋼管舞的難度最高。
而她,希望有難度的事情。
她知道,就算把真實的想法告訴爸爸,爸爸肯定也是會支持她的。
但是,要是有人問起來:【你女兒有什麼興趣愛好?】
鋼管舞一定不是一個父親能夠脫口而出,並且滿心驕傲的。
爸爸至今都沒辦法接受她去研究古墓,更不要說打心眼裏支持她跳鋼管舞了。
夢心之不想讓爸爸臉上無光。
爸爸對她越好,這樣的想法就越是根深蒂固。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她是甘之如飴的。
人和人之間的感情,付出是比得到更快樂的事情。
這就是爲什麼,暗戀總是最美好的。
人,有的時候,是有點奇怪的。
越長大,就越不知道要怎麼無條件地付出。
大部分人,愛一個人的能力,都會在青春期結束之後急劇下降。
當然,也有少數人,會把這種可以稱之爲【初戀加持】的能量,留到往後一點的人生。
然而,任何一種加持都是有時效性的。
過了,很有可能直接就沒有了。
高中的時候,談戀愛叫早戀。
家長几乎都會反對。
大學的時候,爸爸媽媽還是讓好好唸書。
不希望因爲愛情那點小事,影響學習。
等到大學一畢業,各位親爹親媽就開始畫風突變:
【你都畢業了怎麼還不結婚?】
【你什麼時候能讓我抱上孫子!】
【你一放假就在家裏蹲幾時纔能有對象?】
【你再不領回家一個明天就給我去相親!】
這大概就是最傳統的中國父母吧。
他們希望自己的小孩子,在正確的時候幹正確的事情。
學習的時候好好學習。
學習一結束就立馬組建家庭。
但這樣的幸運不是每個人都有。
而且,比現實還有更爲現實的,是就算真的在【正確】的時候,幹了【正確】的事情,【正確】這兩個字本身,就有可能是最大的不正確。
聶廣義就是照着最最【正確】的人生軌跡走的。
發展到現在,他甚至都還算是幸運的。
因爲,更多的人,可能就那麼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
有的開始花天酒地,有的開始覺得家庭可有可無。
有的因爲有了小孩,就勉強湊合在一起。
還有的,形同陌路,把夫妻處成了仇敵。
聶廣義就是因爲見得太多了,年紀也已經非常成熟,纔會覺得他和廖思佳的好聚好散,也算是一個還不錯的結果。
拿出來評分的話,至少也是中等偏上。
知道聶廣義和廖思佳真實關係的人,包括宣適在內,其實都還是很佩服他的。
一個功成名就的天才少年,在事業巔峯時期,選擇淨身出戶。
聶廣義願意爲自由付出的,比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成功人士都要更多也更徹底一點。
聶廣義爲廖思佳做的,也確實是一般被欺騙和辜負過的人做不到的。
可知道真實關係的人,原本就鳳毛麟角。
在這種情況下,聶廣義是很容易被誤解的。
而他自己,也沒有出面解釋什麼。
算是給足了廖思佳最後的體面,讓不知情的人都以爲,淨身出戶的他,纔是婚姻的過錯方。
從某種程度來說,聶廣義確實也是覺得自己有錯的。
這麼多年,他都沒能讓廖思佳毫無保留的愛上他。
說到底,這段關係,讓聶廣義原本就脆弱的愛情神經,直接有了斷裂的跡象。
他的爸爸媽媽就已經很不幸福了。
他的第一段婚姻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在這種情況下,智商得低到什麼樣的程度,纔會對愛情和婚姻重拾期待。
聶廣義一直到現在,都不相信,自己能頂着三十多歲的高齡,在一個叫夢心之的女孩那裏,找到【初戀加持】的感覺。
那種感覺,很微妙也很無聊。
想起來就笑,腦子是不是已經壞掉?
前些天,還是自己偶爾照鏡子的時候,發現上揚的嘴角。
現在倒好,就連助理都一口咬定他談戀愛了。
他真要乾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也就算了。
問題是,他連姑娘的手都還沒有拉到。
對不!
話也不能這麼說。
他明明就把姑娘的手給捏得紫紫的,怎麼能算沒有拉到?
就算說成是摸過了,也不爲過吧!
沒錯了!
就是這樣的!
聶廣義在心裏給自己打氣:【我的姑娘,就是我的姑娘!就算能逃出我的手掌心,也逃不出我用盡全力抓着姑娘的手臂。】
……
“大頭,聽宣適說,你過幾天就要回來了。”聶天勤給聶廣義打來電話。
“聶教授,既然你是聽你宣適兒子說的,那你就繼續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