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底下人侷促着不敢下手：“那可是素翰墨啊……”
那不是素茶的哥哥麼？
這是要對親哥哥下死手麼？
素茶盯着副舵：“我說，瞄準,開炮。”
副舵咬咬牙：“……是。”
以爲素茶會反應不過來的素翰墨剛想正面從素茶的軍艦旁邊路過，結果剛靠近，竟然發現對方竟然對着他瞄準了炮頭。
素翰墨：“！”
這樣的程度想要躲開完全不可能，他本意是想拉素茶下水,讓她給自己頂着，誰知道對方竟然想着直接滅掉他？
“素茶，你敢……”
“轟——！”
素翰墨剛聯通素茶的光腦,話還沒說完,對面已經開了炮。
因爲距離極近,他的軍艦完全躲不開,而且對方明顯不是奇幻型開火,而是想要他性命的強大火力。
這一下直接正面爆破了駕駛室,導致軍艦一陣失控，整架軍艦掉入了蟲族包圍圈，儘管很多人已經開着機甲逃跑，但在面對數之不盡的蟲族和沒有支援能力的軍艦時,所有人臉上都是崩潰絕望的神情。
要是一開始大傢伙還對於拉素茶當墊背的興奮不已,現在看着宛若神明般撤退的素茶軍艦，他們只想咬牙切齒跟對方同歸於盡。
但他們已經陷入了蟲族包圍圈,如今保命都是問題，又怎麼提去跟素茶同歸於盡？
在他們奮力殺敵的時候,素茶的軍艦就在最上方靜靜的看着他們，如同人類看着被困在籠子裏互相攻擊的蛐蛐。
在他們終於精疲力竭的時候，素茶的軍艦動了,她們的炮火再次對準了他們。
已經受傷不淺的素翰墨深深喘了一口氣，顫抖着撥通了素茶的通訊。
好像正在等待他一般，第三聲時，對方終於接通。
“素茶。”
素翰墨被身邊人保護着，面色難看的看着投影對面悠哉的喫着水果的素茶，狠狠閉了閉眼睛，低聲道：“我知道錯了，素茶，我不應該利用你，我也不應該想要拉你當墊背的。”
“但是這些戰士他們是無辜的，他們還有妻兒，他們都在等他們回去，你放了他們好不好？”
素茶就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她緩緩的喫完手裏的果子，把垃圾丟進垃圾桶，悠哉悠哉的抽出溼紙巾一根一根的擦拭着手指。
素翰墨的心跟着擦手紙的起伏而起伏着，他的目光緊緊盯着素茶的動作，只要她肯出手，他們一定會得救。
在無盡的等待當中，素翰墨的心越來越焦灼，整個人都無比的煩躁，特別是越來越多的戰士和機甲一起倒在他的面前，鮮血染紅了土地。
看素茶依然沒有動作，也沒有動容，素翰墨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你想要什麼，星幣不是不是？”
“我給你，我所有的財產都可以給你，只要你救我們，不，你救他們。”
素翰墨第一次感受到了素茶當初被孤身一人丟出去，只能靠着自己掙扎着活下去的感受，那時候她的運氣但凡再差一點，只要水藍星的人再兇一點，她就會死在那上面。
她是否當初也會像現在這樣，渴望着有人來救她？
在素翰墨陷入沉痛的時候，一直保護着他的人們大聲道：“不，少將，我們生死同在，不用求這種沒有良心的人！”
“就是，我們就是死，也不會讓您爲了救我們而死的。”
“我們死掉是英雄，是榮耀，我們不怕死亡！”
“帝國萬歲！”
素茶看着他們，臉上沒有絲毫的同情，她淡淡的看着素翰墨，等待他繼續表態。
素翰墨：“不，你們得活着回去告訴大家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們不能死。”
“素茶，我可以現在就轉賬給你，只要你救下他們。”
“其實……”
素茶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輕描淡寫的道：“我誰也不想救。”
“剛纔想要拉我當替死鬼的時候，你們都沒有反駁，都沒有同情吧？”
“怎麼，你們死了就叫榮耀，我死了就是自認倒黴？這整個星球的人，都叫自做自受？”
素翰墨臉色一僵：“是我的決定，他們不知道，他們只是服從罷了，你不要爲難他們。”
素茶十分理解的點點頭，並表示：“哦，所以你更該死。”
素翰墨：“……”
“我一直不明白一件事，素翰墨，你爲什麼就這麼想要殺我呢？是因爲素雲山的吩咐，還是因爲我玷污了你們素家的名頭？”
素茶對這事一直很好奇，對於她來說，就沒有比這件事更好奇的事兒了。
若不是如此，她真的想不明白素翰墨這麼巴不得自己早死是爲什麼，對方看着自己的時候，眼底總有一股奇怪的情緒，她不懂那是什麼。
“這有什麼需要好奇的嗎？”
到了這種時候，素翰墨也沒了再想掩蓋的心思，直接道：“我知道你是我妹妹，但你不是他的女兒。”
“你是最有可能繼承那位精神力的孩子，所以我從小就非常努力，一直想要在你之前達到那個位置，但是沒有用，不管我怎麼努力，我始終突破不了s級。”
素翰墨自嘲的笑笑：“你應該已經知道真相了，畢竟你已經遇到過那個人了，他不會讓你一直不明不白的活着，畢竟你可是他最重要的棋子。”
說着他看着素茶的投影，呢喃道：“你以爲你贏了嗎？不，你贏不了的，能贏的永遠只有這個星際。”
在星際面前，所有人都很渺小，特別是他們這樣的棋子。
素茶知道他的意思，但她不準備多說什麼，既然對方想這麼認爲，那就這麼認爲吧。
“既然這樣，那就……”
“再見了。”
通訊掛斷，素茶的投影從素翰墨的面前消失，就像她說的，她從來沒想過救他們當中的任何人，她來到這裏，純屬就是爲了送他們一程。
看着被素茶護在身後的星球居民聚集地，在被蟲族撕碎之前，素翰墨恍惚間門想到，素茶既然願意保護那些無關緊要的人，可爲什麼就是不願意出手救下同母異父的他呢？
是他太想當然了，還是這個人從一開始表現出來的親近就是假的呢？
這麼多年了，他們真的有接觸到真正的她嗎？
看着素翰墨的軍隊被蟲族殲滅，素茶表情終於變了，緩緩的滲出了一股哀傷，心中有一股至親骨肉離開自己軀體時撕裂般的疼痛。
是啊，她終究親眼看着這人隕落了。
冷灼言走過來，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目光擔憂的看着她：“素茶……”
她也不知道能安慰素茶什麼，這時候什麼安慰都好像顯得很虛假，只有緊緊握着對方，讓對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才最重要。
“我一直在，我不會背叛你。”
素茶握緊了她的手，她現在也只能相信冷灼言了。
“灼言。”
“我在。”
素茶深深吐出一口氣：“我擔心這樣下去，我可能收不住手了。”
“沒事的，不管怎麼樣，我都陪着你。”
冷灼言半彎腰擁抱住素茶，把她整個人摟在懷裏，輕聲道：“你想去那世界之巔，我陪你，你想過普通平凡的日子，我也陪你，你害怕自己的想法，我就幫你守住。”
“素茶，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着你。”
素茶鬆開她的手緊緊的擁抱着她，那力道彷彿要把她揉進身體裏，她嘴裏只是不停的喚道：“灼言……”
“我在。”
“灼言。”
“嗯。”
“灼言。”
“別怕。”
察覺到懷裏的身體在微微的顫抖，就好像真的已經到了無法剋制的地步，冷灼言擁抱的再用力了一些。
素茶閉上眼睛，銀灰色的眸子裏的情緒被盡數隱藏了起來。
冷灼言看不到素茶的表情，但她可以感受的出來素茶內心的想法，她們精神力共振過，素茶極大一部分的想法都逃不過她的心。
但是之前一段時間門，她發現自己感受不到素茶的心了，那時候她是害怕的，她怕素茶會離開自己，離開這個世界。
素茶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她過來這裏，就是爲了實現她不一樣的抱負，給這片星際帶來希望，但帶來了希望之後呢，該如何？
她還能再見到素茶嗎？
現在擁抱着素茶，她也還是覺得有些難受。
兩人沒有訴說過過分的愛意，但卻把一切都融進了日常的細節裏，她們可以把性命交給對方，她也是唯一可以讓素茶躺在身邊安心沉睡的人。
她們之間門的默契不用多說，彼此都明白。
但同樣的，她們更懂得如何欺騙彼此。
在她心裏，素茶總有一股若即若離的感覺，這種感覺讓她心慌，讓她害怕，讓她抓不住。
可是她不能說，因爲素茶的霸業需要她堅韌的鎮守着後方，她不能表現出脆弱。
曲言厛看到這一幕，心臟漏了一拍，隨後就是一陣悶痛，明明沒有得到過，但爲什麼就像全部失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