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艾斯一樣穿着黑袍的男人不用想就知道,是現在的祭司奧列,至於那個拄柺棍的老頭,是現在營鎮中的首領。

    這兩個人什麼話都沒說,只是走到祭臺上面,下面的人羣立刻就安靜了下來。

    憑着這地方的人對那些子虛烏有的事情莫名其妙的狂信態度,在這種祭祀進行語言的情況下自然是全體噤聲,無一人敢在此時出言打擾的。

    這個算是此處集會的一個習慣,先不說事情是什麼,而是讓祭祀先對事情的結果進行一個預測,最後再在結果之上讓其他人做出選擇。

    在這種情況下,絕大多數的人會做出趨利避害的選擇,但也總會有那麼一小部分人因爲某種執念或是理想大膽的向前,即便是壞的結果也要驅身以赴之。

    張尋坐在石頭上,支着腦袋,看着奧列在祭臺上施法。

    他在現世之中,也見過不少擁有特殊能力的人,像是葛長卿的劍,霍嵐姐姐的獸化,班長的符籙之術等,除此之外,現實中還有許多行走着的有着特殊能力的人,人們對於超自然世界的接受能力普遍高得離譜。

    不過,像這種對未來的某種事情做出預測的能力,他還是第一次見,至少在不去挖掘記憶中那些深處的陰影的時候是這樣的。

    對於預測未來的能力,張尋還是很好奇的。

    在他看來,過去是既定的,現在是不斷變化的,而未來是捉摸不透的,因爲現在的變化無跡可尋,那麼未來的事情也就不是什麼可以知曉或掌控的事情,畢竟,可能只是因爲一個毫不起眼的微小因素,未來就改變了呢?

    只見奧列站在祭臺前面,雙手合十,嘴巴一張一合的不知道在念叨着些什麼咒語。

    約莫過了三十餘秒......

    “呼!”

    圍繞着祭臺的四根石頭柱子突然間燃起了火焰,那火焰無風自動,好像是什麼張牙舞爪的妖怪,給奧列罩帽下的臉抹上了一層又一層,層次分明的陰影。

    過了一會,奧列的身體突然間繃直,就和格鬥舞臺上面突然遭受的對手重擊一樣,身體僵硬,猛地抽搐了一下。

    再接着,他整個人都顫抖起來,彷彿是看見了什麼大恐怖,可隨即眼神變得狂熱,張開雙手,仰起頭望着天空,瞪大了雙眼,裂開大嘴露出猙獰的笑容,眉宇間盡是喜色,好比狂熱的信徒見到了他心中的神明,那是一種極度偏執且瘋狂慾望情感體現。

    這樣的狀態和姿勢維持了五秒,奧列恢復了正常,但眼中的那種興奮和狂喜並沒有消失,他轉過身,小聲對首領說了些什麼,首領的表情一下子變得低沉起來。

    張尋看完了全程,也沒看懂奧列做了什麼,只覺得要是這麼表演兩下的話,自己上也行。

    在現世的時候他就見過不少藉着超自然人士的名頭騙人財色的傢伙,他們會通過各種手段,來進行一段表演,再說一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抱着一種“反正我說什麼都無所謂,能掙到錢就是好事”的心態,從被表演所迷惑的大量觀衆那裏收取錢財或是一些別的他們想要的東西。

    而且,可能是因爲現實的人們都很自然的接受了超自然這一因素的存在,並在日常生活中覺得他們平常,反而使得出現的大量的受騙者。

    張尋也曾經被騙過一次,差一點交出了自己的糖和衣服,但好在他實力強大,反過來把對方揍了一頓。

    不過從那以後,他在日常生活中變得愈發的小心了。

    話歸正傳,聽奧列說完結果之後,首領臉色陰沉的走到祭臺前面,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況下喊出了和使用了喇叭似的聲音。

    “各位,前線的戰爭結束了!我軍完全敗北,在不久之後,我們腳下的這片土地即將被敵人踐踏,我們的國家也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最後一步!

    大家都知道,到了這個時候,即便是咱們也必須要出動了,今晚就是做出選擇的時候,究竟是前往王都,作爲一名戰士去戰鬥,還是走小路,離開這個國家,前往其他國家的領土求生,全屏各位的意願選擇。

    但是,在你們選擇之前,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告訴你們,那就是,在祭祀的預測下,這場最後的決戰,咱們將會失敗,大家很有可能會戰死在戰場上!

    時間緊迫,希望所有人能夠迅速做出決定,然後今晚就開始行動,究竟是遠走他鄉,還是共赴王都!”

    “你聽到了嗎瑟奇!作爲一名戰士去戰鬥,真正的戰士!”艾斯此刻很激動,首領的那句“作爲一名戰士去戰鬥”顯然戳中了他的內心,他一臉興奮的抓住張尋的胳膊搖來搖去,完全沒有考慮到危險性的問題。

    張尋沒有回話,只是有些奇怪的看向不遠處的衆人,首領的話並沒有激起多大的風浪,這些人已經開始考慮兩條道路究竟選哪個的問題了。

    作爲即將面對自己國家生死存亡大戰的人民來說,這些人的反應未免太平淡了,即便是提前已經想到了會發生這種事,也不應該每個人都是衣服習以爲常的樣子,可是看那些人,他們的神態和動作,除了略微有些凝重以外似乎只是在經歷一件稀鬆平常的小事一般......

    而那一抹凝重,很有可能不是來自於即將面臨的戰爭,而是因爲選擇,之所以這麼認爲是因爲張尋甚至聽到了一些人的類似“還要跑的別的國家太麻煩了,不如留下來打一架吧”這樣的聲音。

    這些傢伙對待這種戰爭的態度,未免有些太輕浮了?

    “爲什麼......爲什麼大家都是一副習以爲常的樣子呢,即將面對的,難道不是可能滅國的戰爭嗎?”張尋不解的問出了聲。

    一旁的艾斯愣了一下,似乎是奇怪張尋爲什麼會問出這種問題,但他也沒想那麼多,隨即開始瞭解釋,畢竟瑟奇不怎麼和外界接觸,不清楚也正常。

    “因爲這就是普遍在發生的事情啊,在殺戮之域,每時每刻,每分每秒都有這樣的事情在上演。

    在這片寬闊的土地上有着不止一個營鎮,不止一個國家,它們不分時間晝夜的連續發動着戰爭,其目的並不是爭奪土地,或者完成統一的霸業,而是爲了信仰。

    在咱們殺戮之域,可是有着一位神明大人的,他是一個真正的狂戰士,生命不息,戰鬥不止。所以大家都以成爲真正的戰士爲榮。

    話說回來,瑟奇你竟然不知道這些嗎?你擁有那麼強的實力,我還以爲你每天不停地鍛鍊自己變得強大就是爲了向着侵略毀滅之神——瓦塔艾斯大人靠近呢。”

    “瓦塔艾斯......”張尋眯了眯眼睛,小聲嘀咕着,這是一個讓人倍感熟悉的名字,就和阿波羅尼亞一樣,說起來,把自己的獎勵換成石頭的那個討厭鬼的名字也讓人覺得熟悉來着。

    不過張尋沒有想的太深,他的頭已經開始有一點痛了,擡起頭,才發現艾斯正在一臉奇怪的看着自己,他沒什麼反應,表情平淡道:

    “變強只是爲了自己,和其他人無關。”

    “很有你的風格呢。”艾斯笑着說。

    這時候,不遠處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坐在一起的兩個孩子一起看過去,發現幾個老人和年輕人混在一起,分成了兩撥,互相對立着,起初只是爭吵,現在已經扭打在一起了。

    而他們之中,不少互相掐架的其實是一家人,而產生矛盾的原因也只是因爲一個人想要走,一個人想要留罷了。

    “果然打起來了啊,每次集會都會發生這種事情呢。”艾斯看着這場面,頗有些喜聞樂見的愉悅感,他對這些人沒什麼好看,看到他們自己人打自己人自然是樂得不行。

    張尋沒什麼反應,只是思考着當下的情況,按照正常的思維,顯然離開是正確的,因爲那樣活命的可能性更高,但張尋心中並不覺得應該撤離,他本能的想要選擇留下來戰鬥,因爲這是關係到國家存亡的戰爭。

    就算是知必輸的戰鬥也不想後退一步,因爲已經沒有退路了,背後就是王都?

    如果這裏是現世的神州,張尋絕對會選擇戰鬥到底的,當然,如果是現世的話大概率是張尋直接衝過去把入侵者的老家揚了這種情況了。

    但不管怎麼說,張尋相信,這具身體的那個和自己性格差不多的原主人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也一定會選擇留下來戰鬥的。

    某些時候,已經不是能不能贏的問題了,而是必須要有一些人站出來......

    “走吧,瑟奇,回家收拾東西,咱們去王都。”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一家人和艾斯的老爸(斜着眼睛看張尋)都走了過來,沃尼爾拍了拍張尋的肩膀,這麼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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