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來到老宅之後已經很晚了,火鍋的聚餐很快開始。在李均一驚愕的目光之中,張尋絲毫不受影響,只見後者一下又一下的不斷從銅鍋中叨起想喫的食物,好似沒有味覺一般放進嘴裏不停的咀嚼,彷彿變態辣在他眼中不值一提。

    李均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雙眼所見到的一幕,真的有這麼能喫辣的小孩子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現在嚴重懷疑自己是不是買到了無良商家的假鍋底,倘若是科技與狠活的工業辣精絕對會衝的人眼淚直流,可是李均一想不明白哪裏有商家敢糊弄他們家,更何況他們家的鍋底也不是在隨處可見的商店中買的。

    感受着不停刺激鼻子的辛辣味道,李均一面帶懷疑的看着銅鍋中那鮮紅色漂浮着油脂的誘人湯底。也許這鍋底只是看上去嚇人,實際上一點都不辣?李均一不自覺的生出這樣的想法,嚥了口唾沫,手指顫了顫,似乎想要去伸手拿碗和筷子,和大家一起來上一口。

    到現在爲止,場上唯一一口沒動的便是李均一了,他僅僅只是喝了兩口啤酒而已。李均一不動筷子自然是有原因的,畢竟他不是那種喫飯不積極的傢伙,小時候出去喫席,他永遠是被同桌人視爲虎豹豺狼的那一個。

    那麼真實的原因其實是他並不是一個擅長喫辣的人,準備這個變態辣鍋底也是爲了整張尋而已。他一直不動筷子是打算看着張尋出醜,然後另起一鍋,他們兩個不能喫辣的傢伙單獨去喫清湯的。然而可惜,張尋很能喫辣,這是李均一始料未及的,而他此刻也不好意思起身一個人去說:“我單獨開一鍋吧”這種事情。

    相信瞭解李均一的宋離軻等人都不會對李均一可能提出的,他要單獨開一鍋的事情有任何的異議或者不好的觀感與情緒。大家都是相熟的人,又是朋友,自然會懂得相互體諒,可是人這種生物總是喜歡陷入到某種糾結的自我循環之中,哪怕他明知道這件事只要自己做了就一定會成功甚至不會有人笑話自己,但在做事之前的思考中或許他已經臆測到了其他人把他無情嘲笑一番的場景無數次。此時此刻,李均一屬實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了,當然,很難不懷疑其中有宋離軻腹黑的在暗中推波助瀾的結果。

    最終早就看出李均一的窘迫,並以欣賞這副狼狽模樣爲樂的張尋十分善解人意的提出了不能喫辣,想要換成清湯鍋的意願。雖然由喫的酣暢淋漓小嘴周邊都沾上了一圈紅油的張尋來說這種事顯然沒有什麼可信度,但李均一還是感動的涕淚橫流,就差抱着張尋喊上一聲:“親人吶!”

    同時張尋這個給李均一臺階下的行爲讓他贏得了莊偉等其他幾人的認可。原本他們眼中張尋是個沒禮貌的壞小孩的評價在此刻儼然變成了雖然不好相處,但本質上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這樣風格和主觀意向相差幾大的評價。所以當另一鍋架起之後,張尋和李均一坐在一桌卻不停的從另一桌中夾食物的行爲並沒有再遭受白眼和陰陽怪氣。

    喫着火鍋唱着歌或許是一種相當快樂的生活狀態,但是那樣看起來着實有點傻。相比於喫到興頭上高歌一曲,神州人的餐桌上還是說天侃地更普遍一些,一言不合就紅着脖子嚎的可能是喝多了。神州人總是樂意與在餐桌上說事情的,正事也好,閒談也罷,在這種情況下極容易拉近人與人之間的距離,總要熱鬧些纔會有感覺,人少了或者默不作聲,總會覺得心裏彆扭,彷彿缺了些什麼。

    食不言寢不語的古老教條放到現在早已不再流行,沒有多少神州家庭會用它去教育孩子,即便教育了,在聚餐的時候也不會遵守,甚至率先打破這一規則的往往是孩子的家長。不過這不是問題,試想一下,在一次聚餐中所有人都陰沉着臉,沉默寡言,一雙雙大眼瞪小眼,知道的明白這是喫飯呢,不知道的還以爲這是一羣特務來商討祕密會議來了。在這種氣氛下,甚至還不如去一家常去的餐館喫上一大碗麪或是一大份豬排飯來的開心。

    總之,現在古宅中的衆人已經互相侃起了大山。他們什麼都說,二代們涉獵的範圍總是很廣泛的,尤其是這其中大多都是宋離軻這種什麼地方都去混一混的。不過其中也有例外,今天的張尋依舊維持着話少的形象,只是埋頭到了喫的海洋之中。

    好吧,有時候在聚餐的時候沉默寡言悶頭喫也是不錯的選擇,在大部分人都在胡侃的時候你有足夠的時間胡喫海塞。這種方法對付那些鬧來鬧去的熊孩子極爲好使,在對方鬧來鬧去的時候你可以迅速的將熊孩子喜歡的菜品喫的一乾二淨。正所謂折磨別人會讓你快樂,折磨被衆人厭惡的壞人的時候你的快樂會成指數系翻倍增長。

    順帶一提,此刻的張尋剛剛纔把李均一放進鍋裏面燙熟的毛肚用看不清的手速夾起來喫掉,而李均一還在忙着和謝赧裝逼,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邊的事情。謝赧不動聲色的對着張尋使了一個合作愉快的眼色,他自認爲和張尋的配合天衣無縫,然而張尋對他視若無睹。

    張尋喫的很開心,因爲喫辣的緣故漂亮的奶白色小臉上爬上了一圈淡淡的粉紅色,小嘴也因爲喫辣變得嬌豔欲滴,塗上了一圈燦爛的紅色。銀白色的中長髮落下來,遮擋住了張尋的笑臉,幾根髮絲粘在臉上,張尋用小指勾起這些頭髮,將它們撩到耳後去,這是一幅絕美的風景。

    此刻的張尋看上去好像是一個冷漠淡然的冰山美人,少見的露出了魅惑熱情的一面。撩起頭髮的時候他彷彿是一朵衆人嚮往的高嶺之花,卻又如天山雪蓮一般高不可攀,讓人心底生出一抹羞愧的情緒。

    眼前所見的此間絕美風景,自當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其他人並沒有注意到這一幕,只有宋離軻用自己的手機悄悄照了一張照片。他想,回頭要把這張照片弄成壁紙和屏保,還要弄出海報來貼在自己臥室的牆上,嗯……還要發到禍亂組的羣裏讓別人羨慕羨慕,尤其要點名葛長卿和霍嵐這倆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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