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格雷營地的鐵堡壘中有一個裝修的十分不錯的房間。

    作爲首領的住處,這個屋子裏面甚至有牀,牀上面還有褥子。

    屋子正對着門,最顯眼的是一張破舊的金屬桌子,此時此刻,桌子上正放着一碗肉湯。

    雖說調味品只放了一點點的鹽,但在這廢土之中,這樣一碗肉湯已經足夠勾人了,更何況那肉湯裏面還飄着幾大塊肉。

    放在以往,爲了控制物資的數量,哪怕是克格雷也不敢這樣放縱自己的。

    但是今天,到目前爲止,他的心情不錯。

    而且自己的親弟弟還截獲了一夥從天而降的傢伙,自己的手下在他們的飛船上找到了數量相當龐大的物資。

    儘管那些東西味道不怎麼樣,但是可以充飢,可以補充營養。

    有這些收穫做底,克格雷選擇了獎勵自己一頓。

    克格雷不像他的弟弟那般高大,但不會有任何一個人覺得他比自己的弟弟要弱,他當上首領不是沒有原因的。

    和弟弟一樣,克格雷也是個光頭,但是他的模樣要更加的猙獰,身上的皮膚呈現出詭異的慘白色,同時又大片燒傷的痕跡。

    在克格雷的皮膚上面可以看到許多凸出鼓起的血管,它們如同蛛網一般攀附在克格雷的身上,甚至絕大多數凸起的血管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紫色。

    那些紫色滲過克格雷的皮膚顯露出來,讓他看上去像是一隻惡鬼,一個幽靈。

    克格雷的打扮經常是靴子加長褲,上半身穿着一套醜陋的鎧甲,臉上和弟弟一樣戴着面罩。

    克格雷的呼吸聲比克格辛納還要粗重,像極了一個正處於彌留之際用力呼吸的掙扎者。

    克格雷皮膚的顏色,那些大片的燒傷,紫色的血管,以及漏風的呼吸都讓他格外的與衆不同。

    在小的時候,克格雷還是個瘦弱的小子,不像如今這樣有着強壯的體魄,他當時的命運和如今許多先天體弱的孩子沒有什麼不同。

    他被自己的父母送出去換取水源,與強壯的弟弟相比顯然他不具有任何價值。

    被送出去的當晚,克格雷就將被端上餐桌,當他被捆在柱子上,看着外面的男人磨刀霍霍的時候,他幾乎預見了自己的悲慘命運。

    不過克格雷還有求生的意志,他總是頑強不屈,或許這也是後來他能夠活過今晚並復仇的原因。

    在克格雷被送走之前,他已經見了太多的其他被送走的孩子,它們哭鬧不停,等到最後,都已經沒了力氣和精神,只能絕望的等待屠刀的降臨,沒有了反抗的餘力。

    所以在一開始,他就很安靜,一言不發,保留了足夠的體力。

    在那個男人在外面磨刀的時候,這家的女主人和小孩都在大屋中等着即將到來的豐盛晚餐,沒有來看管這個可憐的,即將被宰殺的小傢伙。

    克格雷趁着這個機會,開始嘗試着把自己的雙手從繩索中抽出來。

    或許是因爲覺得小孩子也就那麼回事,又或許是以往的經驗作祟,這家人犯了一個很致命的錯誤,他們沒有捆住克格雷的雙手,只是單純的用繩子一圈一圈的把他綁在木頭柱子上面。

    很快克格雷就讓雙手恢復了自由,代價是他的兩條胳膊都被刮下了皮肉,向外滲着絲絲的血點。

    這個過程中克格雷一直在忍耐,緊咬牙關,不讓自己發出任何一絲的聲音。

    他深知,倘若自己因爲疼痛吭出哪怕一聲,就會驚動外面那個男人,從而徹底斷絕自己的生路。

    解放了雙手之後,克格雷開始給自己鬆綁,而後撿起繩子,從不遠處的桌子上面拿了一根尖銳的鋼錐,悄悄地摸到了門口。

    克格雷並不覺得自己在高度緊張的情況下有機會溜走,離得近了,勢必會露出腳步聲,男人反應過來的話自己肯定是跑不過他的,絕對會被抓回去……

    他覺得要走一步險招,如果自己能先幹掉這個男人的話,絕對是最保險的。

    門後的位置就差不多,足夠克格雷衝到男人身邊,深吸了兩口氣之後,克格雷已經認準了攻擊的目標。

    只要他能夠近身,他相信,無論對方有沒有反應過來都無所謂了,機會只有一次……

    鉚了一口氣後克格雷開始帶着鋼錐和繩子衝刺,果然在他衝到男人面前的時候對方聽到了聲響。

    男人停下了磨刀的動作轉過頭來,看到突然跑到自己面前的小鬼他愣了一下,疑惑對方是怎麼掙脫繩索的,但隨即便揮起了手中的屠刀。

    可還不等男人一刀落下,他的下體就傳來異常尖銳的疼痛,無以復加的痛感瞬間侵入了他的大腦!

    克格雷用鋼錐刺穿了男人的下體,幾乎是瞬間,男人就發出了失聲的痛叫,屠刀從他的手中脫落。

    男人彎腰,下意識的想要去保護自己那已經受傷的最脆弱的部位,但劇烈的痛楚讓他無法思考,雙眼翻白,口吐白沫,全身顫抖着跪倒在了地上。

    本着斬草除根的想法,克格雷用繩索纏住男人的脖子,人騎在對方身上,雙手向後拉,膝蓋則是向前頂男人的身子。

    用這種方法,哪怕是體型差距比較大的兩個人也很難有反抗的餘地,更何況此刻的男人已經失去意識了。

    至於爲什麼克格雷不用掉落的屠刀,因爲他拿不動。這東西不像剛纔的鋼錐,又細又長,輕便好用。

    殺死了男人之後克格雷開始逃跑。

    他沒有往自己家跑,而是跑出了營地,因爲他知道,等到這家的女主人發現之後,一定會去自己家的。

    至於到時候是否會和自己家裏起衝突,目前已經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中了。

    克格雷沒命的奔逃,跑到呼吸困難,跑到胸腔裏火燒一樣痛,跑到雙眼看不見任何東西。

    忽然,他失足了,掉到了化學沼澤裏面。

    瞬間,克格雷全身都疼得厲害,簡直如同自焚。

    他痛的大喊大叫,雙手卻死死的扒住岸邊,沙子不好抓,他只能盡力的撐住身體。

    不知過了多久,克格雷終於爬了出來,他躺在沼澤邊上,還沒有失去意識,身體不斷的痙攣,疼痛還在持續,他渾身上下幾乎褪去了一層皮肉,整個人血淋淋的。

    又過了一陣,克格雷爬了起來。

    他感覺自己似乎不那麼累了,身上的傷口也都結痂,恢復的速度有些快的異常。

    隨後,克格雷開始往回走,他準備回去開始看看情況如何……

    他想要像自己的父母復仇,而且他想要看看自己的弟弟。

    他放心不下克格辛納,有些害怕他會像自己一樣被父母送走然後成爲其他人的口糧。

    而在回去的路上,克格雷發現自己變得好強壯。

    比他弟弟要強壯得多,比自己的父親也要強壯無數倍!

    本來的話,他的想法是悄悄地勸弟弟和自己一起走,等以後有了實力了再回來復仇,但是現在……

    當克格雷回到營地之後,他小心翼翼的行走,深夜裏沒有多少人,更沒有多少人在意其他人的事情。

    對他來說這是個好事。

    當克格雷回到自己家左近的時候,就看到了正在和自己父母爭吵的女人,那女人身邊還帶着她的孩子。

    而他的弟弟,則是蹲在角落裏哭泣。

    那一晚,是克格雷第一次殺人,而且,一殺就是五人……

    之後他帶着克格辛納闖蕩,直到現在,他們兄弟二人也成爲了一處營地的首領了。

    克格雷曾經問過克格辛納,怨不怨恨他殺了爸爸媽媽。

    克格辛納的回答是不怨恨。

    因爲他同樣很害怕,害怕自己會被父母像送走哥哥那樣送走自己。

    對於他來說,哥哥是拯救了他的人。

    他們兄弟二人互相信任,纔有瞭如今的勢力。

    看着桌子上的肉湯,克格雷忽然發出一聲輕笑。

    他喫的,克格辛納自然也有份,不過想來自己的弟弟還在忙着指揮手下們搬東西吧,也不知道肉湯喝了沒。

    克格雷已經喝了一碗肉湯了,現在桌子上這碗,是給別人準備的。

    並不寂靜的夜裏,克格雷房間中一直傳出來的女人的悶哼聲,已經被他無視好久了。

    類似的反應他見過太多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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