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穗穗手中那張紙錢憑空飄至天空,上面的墨跡淡去,又浮現出一行新的小字。
【厲鬼已除,幻境將在十息之後消散,恭喜各位通過第一學年年末考覈。】
“呼——總算是過了。”
趙煦朗試着活躍氣氛:
“等下要不要點兩壺靈酒?聽說玉香樓的桃花釀那叫一個絕……”
夏凌半晌沒有吱聲,在心中默默計算謝容景的安全等級。
他一方面覺得應平等對待異族同窗,多給謝容景一些包容;一方面又覺得對方實在邪性,應當被重點隔離,並令其他人也提高警惕。
他猶豫不決,最終決定看在虞姑娘的份上,再繼續觀察一段時日。
夏凌將此事暫時放在一旁,努力一年,也是該放鬆一下。
幾人做好了被傳出幻境的準備,怎料半柱香過去,仍留在原地。
“完成幻境中的任務後,我們自會被傳送出去……”
趙煦朗喃喃自語:
“是這樣沒錯啊,剛剛那張紙上也是這麼寫的。”
看來是隱藏boss要出來了,虞穗穗打起精神。
月亮被雲彩掩住,尚未燃盡的木材噼啪作響。
遠方忽而傳來一道小孩子的笑聲。
笑聲由遠及近,在新月下,月色裏,格外的離奇怪異。
長街的另一端,一位小女孩赤腳站在街道的正中央,慢慢向衆人走來。
她約莫七八歲大小,黑髮梳成兩個羊角辮,沒有影子,腳踝上繫着一條紅繩。
此種情況下,沒人會覺得對方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孩。
小女孩烏黑的眼眸鎖定衆人,一點點露出笑容。
啊,這熟悉的劇情。
虞穗穗找到了某種當預言家的感覺。
沒記錯的話,她接下來會說——
“哥哥姐姐,我一個人在這裏好寂寞,你們陪陪我好不好?”
對,就是這句!
然後、然後男主會詢問怨靈的來歷,怨靈則是編一個聲淚俱下的故事騙男主,稱自己是誤入此地的幽魂,雖是死靈,卻一心向善,從未傷害過任何人,千方百計令衆人放鬆警惕,進而偷襲之。
虞穗穗捋了一下劇情,覺得可以死在怨靈暴起偷襲的那一下。
果然,夏凌問道:“你是誰?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我也不知道……”怨靈柔柔地低下頭:“你們別害怕……我從沒傷害過任何——”
人。
她的話也沒說完,一道綠火猝然出現在她腳下。
謝容景單手持刀,刀尖燃着還未熄滅的火焰。
怨靈啊呀地叫了一聲,怒道:“你們名門正派的弟子,竟還搞偷襲這種伎倆!”
她也不演了,撕掉身上的僞裝,露出原本的青面獠牙。
“這怎麼能叫偷襲。”
趙煦朗別的不會,嘴上功夫還有些:
“我們捉鬼前還要給你上三炷香再叩個響頭嗎?”
“呵呵。”怨靈陰惻惻道:“我第一個便吃了你!”
刀光與劍影一同亮起,趙煦朗兩位同窗皆衝上前去,頓時豪氣干雲:“虞姑娘,我保護你!”
怨靈哪怕被關押千年,也有五六重的水平,趙煦朗知道自己上去也是添亂,便乾脆在後方偶爾補兩句咒,權當是氣氛組。
大家都在努力打boss,虞穗穗覺得自己也不能什麼都不做。
她召出琴彈了兩個音符,邊彈邊思考怎麼替大反派擋傷害。
誰知越彈越覺得不對勁。
說好的“主角團經歷千難萬苦,才堪堪險勝惡靈”呢?
要知道在原劇情裏,夏凌可是在牀上躺了足足兩月有餘。
現在的戰況完全不叫險勝,得叫五五開。
穗穗微微驚訝,縱使她知道大反派很能打,卻也沒想過他的進步如此神速。
不到一年的時間便能正面應對五重後期的怨靈,並看上去還不落下風。
月光爲他的黑衣描了一層銀邊,不同於先前動手時的閒庭信步,他這次出刀又快又狠,像是急於快速結束這場戰鬥。
眼看怨靈已隱隱露出頹勢,虞穗穗也陷入沉思。
搞那麼能打幹什麼啦!
這讓她還怎麼擋傷害?
可若是錯過了這個機會,下次就又要等好久好久了。
她猶豫着要不要賣個破綻,就像某些電視劇裏那些很菜但很努力的小白花——看似幫忙實則拖後腿,簡稱作死。
當然,如果可以的話,她還是不樂意玩這麼一出的,她從前追劇時就不大喜歡這種劇情。
都怪怨靈。
虞穗穗找到了一個新的被罵對象。
這擡手軟綿綿的,是沒喫飯嗎?
這指甲黑綠黑綠的,多少年沒磨了?
……
太讓她失望了!
虞穗穗總結道:看來仙俠世界真的很變幻莫測,連怨靈都靠不住。
正這樣想時,一道淒厲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怨靈的身形忽然暴漲了數倍,她雙目赤紅,蓄起最後一擊,撲向最大的敵人——那個拿着短刀的臭小子。
謝容景先前想要速戰速決,所以出招便是殺招,靈力與精神力都瀕臨見底。
這一擊,他就算能接下,也一定接得極其勉強。
正是現在!
電光火石之間,虞穗穗放下琴飛撲上前。
怨靈君,先前都是誤會,你還是挺有兩下子的。
虞穗穗在心中豎起大拇指。
謝容景只見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身前,又狠狠地將他推開。
他瞳孔驟然縮緊,彷彿再次回到那個飄着大雪的冬天。
怨靈的攻擊轉瞬既到,這一切發生地太快,後方看着的趙煦朗驚訝地捂住了嘴巴。
當——
一聲清脆的劍鳴聲。
夏凌舉着劍,吐出一大口鮮血。
“你是不是忘了,你的對手還有我。”
他挽了個劍花,英姿颯爽道。
可惜帥不過三秒。
說完這句,他便再也沒有半分力氣,如同脫了水的魚一般,倒在地上劇烈地喘息。
同樣,怨靈也耗盡了最後一絲鬼氣,她死死瞪着這羣滄瀾學院的弟子,臉上帶着無盡的不甘與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