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河過後的大軍,就如同這濤濤奔騰的白狼水一般,開始加快速度,奔馳在前往昌邑的道路上。
趁着曉星殘月,大軍一路往東。
劉非領着一營人馬緊緊跟隨大軍,不知過了多久,遠處一個巨大的城牆輪廓出現在視野裏。
“李廣速度夠快的!”
還沒到達昌邑城下,驚天動地的廝殺聲就已經傳了過來。
劉非極目遠眺,只見昌邑城下,無數士卒如同螞蟻一般,正攀附着架好的雲梯,正在往城頭上攀爬。
城下,隱約可見攻城的大軍備好的攻城所用撞車,在弓弩的掩護下,正緩緩朝昌邑城下聚攏。
昌邑城內外,殺聲四起。
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攻城戰,不知怎麼的,劉非絲毫沒有害怕,反而覺得熱血沸騰。
“全速前進,一鼓作氣攻下昌邑!”
傳令官疾馳在軍中,下達着周亞夫的軍令。
兵貴神速,昌邑城雖然堅固,守軍卻全然沒有防備。越能早點到達戰場,越能更快攻下城池。
就要拉着繮繩策馬前往,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
“攻城是步兵的事,你小子作爲騎兵校尉,着什麼急?”
劉非轉頭看去,只見不知何時,趙涉已然來到身後。
“將軍。”
劉非抱拳一禮。
“嗯,”面無表情點點頭,趙涉看着正在攻城的大軍,冷冷說道:“中軍負責護衛大將軍,你的職責是防止敵軍偷襲。”
“待會兒到了昌邑城下,不可輕舉妄動,老老實實在大將軍身邊給我呆着!”
“放一個敵人過來,本將拿你是問!”
“諾。”
自己是過來建功的,不是過來送死的。營中全是騎兵,去參與攻城?
怕不是腦子有大病!
沒有絲毫猶豫,劉非答應的很是痛快。
昌邑城下,隨着李廣的攻襲,城上的守城部隊慢慢被從全城調過來,進行防守。
敵我雙方,開始在這城牆上下,激烈廝殺起來。
“射~”
城頭上,一聲令下,無數手持長弓的士兵,對着城牆下的士兵開始射出密集的箭鏃。
一時間,箭如雨下。
“盾!”
李廣大喝一聲,無數盾牌遮擋在前,迎接從城牆上射下密集的箭雨。
箭矢落在蒙了一層厚厚的鐵皮的盾牌上,如同雨點落在地上一般,發出陣陣聲響。
只不過,這聲響更大,也更使人畏懼。
沒有躲過箭矢的士兵,紛紛中箭倒地。
攀附在雲梯上的士卒正慶幸自己不在下面,躲過了一劫。誰料,箭雨過後,城牆上又一聲號令響起:
“滾石,落!”
無數石頭,如同雨點一般被人從城牆上撂下,狠狠砸在雲梯上正在那慶幸的士卒身上。
如同擼串一般,雲梯上的士兵,被一砸一串,帶着無盡的絕望和臨死前的還不甘,重重摔倒在城牆下。
“推!”
長戟露出城牆,城上士兵喊着號子,抵住雲梯,奮力一推。
剛纔僥倖沒被滾石砸中的士兵,連人帶梯子,被推在半空。
雲梯上的士兵,兩手無助的在空中揮舞着手臂,試圖做最後的掙扎。
砰地一聲摔倒在城牆下,很多人再也沒了聲息。
只剩少數被雲梯重重砸中,僥倖活下來的士兵哀嚎着紛紛往城牆下爬着,試圖躲避亂石。
“衝!”
眼瞧着李廣的萬餘前鋒受挫,周亞夫冷哼一聲,指揮大軍火速前行支援李廣。
大軍來到城下,周亞夫開始下令:
“五萬大軍城東正面攻城,其他城門給本將團團圍住,不可走脫一人!”
“諾!”
諸將轟然領命,大軍一分爲四,開始分頭行動。
一時間,城外的大軍如潮水般涌動。
“全力攻城!”
傳令官飛馳在戰場上,將周亞夫的軍令傳達到每一處。
號角聲響起,軍中爆發出陣陣呼喊聲,排山倒海般的氣勢,令剛纔打退進攻的守城部隊心中一沉。
一個束髮中年人,身着玄黑色的甲冑探出頭來,看着城下旌旗蔽日,氣勢如虹的漢軍,臉色陰沉的厲害。
此人,是劉濞派往駐守昌邑的將軍,名爲:岑灞。
“周亞夫好快的速度,在滎陽沒幾天就兵至我昌邑城下。”
“此人,不簡單吶!”
岑灞臉色沉重,緩緩說道。
“將軍無憂,”身旁一個年輕的校尉冷笑一聲,眼中帶着嘲弄看向城下大軍:“周亞夫再是能耐,也不可能將滎陽幾十萬郡國兵調度如一。”
“卑將以爲,只要我軍能夠守個三五日,敵軍必亂。”
此人是岑灞手下其中一個校尉,名爲程湞。
搖搖頭,岑灞卻心存憂慮。
通過簡單觀察,周亞夫的大軍並非像他所說,調度不一。恰恰相反,周亞夫的大軍沒有絲毫雜亂,十分有序。
這說明,周亞夫想要調度這支大軍,根本就不是問題。
再說了,你見過誰能帶着不聽話的兵,從滎陽到昌邑城下的?
要真是指揮不動,大軍還沒到昌邑,就得逃跑一大半。
“你立刻帶人趕往城南,趁敵軍尚未包圍昌邑,殺出重圍將情況報與大王知曉。”
“請大王立刻派兵支援。”
昌邑太重要了,往東就是膠東、膠西等國,往南就是彭城。
周亞夫要是佔領了昌邑,就等於是扼守了吳楚聯軍和膠東等國的咽喉所在。
其他諸侯王想要和大王的聯軍會師,根本就繞不開昌邑!
“將軍…”
程湞還想再說,岑灞兩眼通紅瞪着他,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低吼一聲:“快去!”
“諾。”
程湞被岑灞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不敢反駁,邁着有些慌亂的腳步,連忙往城下走去。
“攻~”
城下,一聲聲號令接連下達,頓時號角聲震耳欲聾開始吹響。
岑灞咬咬牙,看着如同江水奔涌而來的攻城士兵,刷的一聲拔出佩劍,怒吼一聲:“弓箭~”
城下,旌旗漫天。
中軍大纛旁,周亞夫騎在馬上,看着城下廝殺的戰場,不時下達軍令,指揮大軍攻城。
就在這時,突然哨騎來報:“稟大將軍,城南一支三十人左右的騎兵衝出重圍,往南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