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的骨血出現在營中,巨孟不禁有些好奇。

    細細詢問之後巨孟方纔得知,原來岑灞已遭不測,在昌邑城破當日,便戰死城頭。

    其實對於臧霸的死,巨孟也早有預料。

    劉濞這個人,飛揚跋扈,剛愎自用。跟着這樣一個人造反,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失敗,不過早晚的事。

    能戰死沙場,已是最好的結局。

    不過,令巨孟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師妹身陷囹圄,幾遭不測。

    萬般無奈之下,只能偷偷將獨女送出城外,藉以尋求那一線生機。

    不料,卻被劉非誤打誤撞救下。

    後來,趁着夜深人靜,巨孟偷偷潛入城中,救下了自己的師妹。

    至此,她們母女二人,纔算是逃出生天。

    不過,從此以後恐怕是再也不能相見了,只能天各一方,各自隱姓埋名。

    然而,對於劉非的恩情,巨孟感恩在心。

    這次之所以要跟着大軍一同前往,也是受了師妹之託,暗中保護劉非,以報答救命之恩。

    雖然劉非早就猜到了怎麼回事,還是沒想到巨孟竟然這麼大膽。

    敢孤身潛入城防如此嚴謹的昌邑城中,還能神不知鬼不覺救走一人。

    果然,玩刺客的都善於隱匿行跡嗎?

    “我只是不忍她一個無辜的女子,爲此而喪命罷了。“劉非輕輕搖頭,有些悵然對他說:“戰爭從來都是男人的事,與婦孺稚子何干?”

    “殿下高義。”

    巨孟躬身一拜。

    “不知殿下如何看待吳軍將士?”

    巨孟看向劉非,略有遲疑發問。

    劉非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道:“正所謂: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做人做事,常懷忠恕之心纔是。”

    “而他劉濞倒行逆施,脅迫吳國無辜百姓,上負君恩,下負吳國無辜百姓,實屬無父無君不忠不孝之人!”

    眼中帶着憐憫,劉非看向巨孟:“而吳國將士,爲一人私心也跟着遭殃,跟着殉難,何其可悲。”

    巨孟聞言,身體猛一抖。

    萬千將士戰死沙場,連岑灞他也不能倖免於難,只留下師妹這孤兒寡母苟活於世。

    說來,全都是因爲劉濞的一己私利。

    想到這,巨孟心中的怒火忍不住越燒越烈。

    殺了他!

    我巨孟一定要殺了劉濞,殺了這個霍亂天下的罪魁禍首,爲百姓除害,爲師妹報仇!

    “殿下一番話,切中要害,小人敬佩。”

    巨孟正色抱拳,眼中濃濃殺意幾乎就要溢出。

    劉非一語點醒夢中人,讓巨孟看清了報仇的方向。

    下定決心,要誅殺劉濞這個禍國殃民的禍害。

    “殿下救命大恩,容巨孟後報。”

    “在下告辭。”

    說罷,毅然決然轉頭離開,不多時,便沒了蹤影。

    “這巨孟,真是來的快,去得也快。”

    劉非微微一笑,不再去管他,往自己那一營人馬處走去。

    …

    睢陽城外

    連日攻城拔寨,饒是吳楚聯軍戰力再是強悍,也有些喫不消。

    晨光熹微,吳楚聯軍這才懶洋洋開始集結,準備攻城。

    就在這時,一支百餘人的人馬,闖入營中,直奔劉濞大帳而去。

    “大王!”

    淮泗口守將淳于楽渾身是血叩倒在地,聲音帶着顫抖對劉濞稟報道:“淮泗口…淮泗口…”

    淮泗口?

    寡人的糧草大營?

    難道出事了不成?

    見淳于楽在這支支吾吾,暴脾氣的劉濞當時就忍不住了:“淮泗口到底怎麼了,趕緊說!”

    淳于楽畏懼般微微擡起頭,看了劉濞一眼:“大王,漢軍突襲淮泗口,將屯放在那裏的糧草軍械一把火…給燒了!”

    “什麼!”

    “漢軍把寡人的糧草給燒了?”

    劉濞有些難以置信,噔噔蹬走到他跟前,一把拽起,惡狠狠看着他:“你再說一遍!”

    淳于楽欲哭無淚,臉色憋的通紅:“大王,是真的。漢軍趁我軍不防,千里奔襲,一把火將淮泗口燒了個乾乾淨淨!”

    “大火…整整燒了三天三夜呀!”

    完了,一切都完了。

    劉濞失手將他扔他地上,止不住的顫抖。

    驟然遭受如此打擊,劉濞只覺得眩暈無比,站也站不穩了。

    兩腳一軟,身體不受控制般往後傾倒。

    “大王。”

    “大王!”

    身後將士趕忙扶住他。

    “大軍糧草被劫,如何是好,讓寡人如何是好!”

    劉濞一時之間接受不了這個打擊,幾乎被氣的昏厥。

    餘光看向淳于楽,劉濞心中殺意凜然。

    “寡人令你駐守淮泗口,”憤怒指向淳于楽,劉濞氣不打一處來:“可你倒好,不但沒守住,還讓漢軍燒了我軍的糧草軍械。”

    “致使我軍百萬石糧草灰飛煙滅!”

    “來人吶!將他給寡人拖出去,烹了!”

    淳于楽嚇得面如土色,趕忙求饒:“漢軍突然殺出,卑將也沒有辦法。大王,饒命呀大王!”

    劉濞正在氣頭上,豈能聽他聒噪,在這辯解?

    惡狠狠揮揮手,示意士卒趕緊把他拉下去,待會烹了給大軍加道菜。

    帳內守值士卒不敢違抗王命,心道對不住了將軍,大不了待會兒我們不喫飯了就是。

    兩個士卒拖拽着淳于楽,帶着他殺豬般的嚎叫聲,出了大帳。

    “廢物!廢物!”

    看着被拖拽出去的淳于楽,劉濞兀自叫罵不止。

    “大王,我軍糧草被燒,斷難久持,不如放棄攻打睢陽城,兵出洛陽,奪取漢軍的敖倉。”

    “這樣一來,糧草問題迎刃而解,同時也可讓漢軍大亂,一舉兩得呀!”

    田祿伯懇切說道。

    看了眼攻打了許久,仍然屹立不倒的睢陽城頭,雖然不甘心,劉濞此時也知道,眼下是不能再和他劉武在這死磕了。

    再死磕下去,死的一定是自己。

    大軍無糧,士兵喫不飽肚子,人心盡失不說,還有可能會發生兵變。

    到時候,就真的大事去矣!

    “去請楚王,大帳議事。”

    劉濞有氣無力對田祿伯擺擺手,這一刻,再也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

    心裏,也有一絲後悔,後悔當初的倔犟。

    要是當初選擇直取洛陽,斷然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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