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王師班師回朝,回到了長安。
朝廷在城外舉行了盛大的迎接儀式,以諸侯王之禮,來迎接周亞夫。
迎接這位爲大漢立下赫赫戰功的擎天之柱。
劉非一身戎裝,邁着有些激動的步子,同諸將一道,跟在周亞夫身後,大踏步進入未央宮中。
打量着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未央宮,劉非心中的思念之情,不由在心中涌現,忍不住往永巷那邊望了一眼。
出去這麼久,不知道對自己關心備至的母妃程姬,還有臨別贈送玉環,期盼着自己平安歸來的劉餘,這段時間過的如何?
思念的目光,被永巷前的椒房殿所遮擋。
最終只能失望收回。
“大將軍威武!”
“大將軍威武!”
“大將軍威武!”
就在這時,一聲聲來自宮中執戟郎的呼喊,將劉非拉回了現實。
宮中執戟郎以戟執地,眼中滿是熱切,看向諸將最前面的那個偉岸的身影。
那個以一己之力,挽救了漢室天下英雄一般的人物。
當朝太尉:周亞夫。
周亞夫虎步龍趨,一路信步而行。
聽着宮中執戟郎發自內心的吶喊和崇拜,周亞夫眉宇間,不自覺透漏出幾許自傲。
這滿朝公卿,也就老夫能挽救大漢於水火,傾扶社稷於危難了。
不多時,巍峨的未央宮大殿出現在視野裏。
宮前,劉啓孑然獨立,笑意盈盈向臺階下的周亞夫招招手。
周亞夫雖然有些飄飄然,在劉啓面前還是不敢露出絲毫倨傲。
見劉啓在那等待自己,一路快步拾階而上。
身後一衆將軍見此,也連忙加快了腳步,跟上週亞夫。
“臣周亞夫,拜見陛下。”
周亞夫走到劉啓跟前,恭敬行了一禮。
“臣等,拜見陛下。”
身後諸將,同樣恭敬一拜。
劉啓雙手將周亞夫扶起,笑着拉着他的手:
“高祖大風歌曾說:大風起兮雲飛揚,威加海內兮歸故鄉,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愛卿就是朕那安天下的猛士!”
周亞夫謙虛一禮:“臣廖有寸功,不敢當陛下如此褒獎。”
劉啓難抑心中歡喜,攜手對他說:“走,殿內敘談。朕要好好聽一聽,愛卿平叛的經過。”
說着,攜着他的手就要往殿內走。
周亞夫笑着應承下來,想也沒想就跟着劉啓往殿內走。
眼瞧着周亞夫就要佩劍入殿,春坨眉頭直皺,小聲在旁提醒:“太尉,您似乎應該解劍褪屢之後,方可入殿。”
周亞夫聞言,身形頓時一怔。
看了眼腰間佩劍,略有尷尬對春坨說:“中常侍說的不錯,應當如此。”
說着,就要解劍。
“哎~”
劉啓不以爲意擺擺手:“亞夫爲國征戰四方,立下赫赫戰功,不必像他人一樣解劍褪屢。”
周亞夫對劉啓抱拳一禮,連稱不敢:“臣理應當遵循規矩,豈敢僭越?”
說着,將佩劍解下,走到一旁綺欄處,將佩劍擱在上面。
又走到殿外,由小太監脫了鞋子。
劉啓眯眼看着周亞夫在那解劍褪屢,嘴角微微勾起。
周亞夫連忙迴避,退在一邊:“陛下先請~”
劉啓微笑點頭,率先進入殿中。
身後諸將互相看看,紛紛自覺解劍褪屢,而後進殿。
進殿後,劉啓徑直走向龍塌,座塌而下。
看着殿內諸將,笑容隨和:“大家都坐吧。”
“謝陛下。”
諸將恭敬一禮。
待衆人依次座塌而下,劉啓目光灼灼掃視殿內,似乎在尋找什麼人。
直到在諸將後面,看見劉非那英武的面容,這才停了下來。
劉非剛剛坐下,忽然覺察到一道目光投來,順着那道目光看去,只見對面,劉啓正慈祥的看向自己。
看着劉啓那發自肺腑,投來的關切目光,劉非像是一個被父親肯定了的孩子一樣,憨厚衝劉啓笑笑。
眼底透出幾許欣慰,劉啓收回目光,而後笑着看向周亞夫:“亞夫臨危受命,挽救我大漢江山,傾扶社稷,殊爲不易。”
“你周亞夫,是我大漢的英雄。”
“功績,更是遠勝當年的絳侯。可以說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虎父無犬子!”
周亞夫躬身一禮,謙遜說道:“臣不過微末之功,不敢當陛下如此的褒獎。”
劉啓笑了笑,對他說:“亞夫過謙了,功就是功,這是任誰也抹殺不了的。”
“不但朕看的清楚,大漢百姓更是看的真着。”
挽了下寬大的袖子,劉啓身子往前一探:“亞夫和朕說說,這平叛的過程,是怎麼樣的?”
“陛下既然感興趣,臣自當說。”
見劉啓一副好奇的模樣,周亞夫不再謙虛,將事情娓娓道來。
從長安出兵,到昌邑破敵,一一敘述。
良久,聽完周亞夫說的經過,劉啓瞅着他笑道:“也多虧是亞夫領兵,要是換做他人,肯定會沉不住氣,早早的就和叛軍交戰。”
“要真是這樣,這勝敗還真不好說。”
“陛下,”周亞夫聽完,連忙叩倒在地:“梁王多次求援,臣都未能出兵救援。就連陛下下旨,臣都拒絕出兵。”
“臣,向陛下請罪。”
眼底閃過一絲不快,卻又轉瞬即逝,劉啓走到周亞夫跟前,雙手將他扶起:“當時敵軍勢大,情形晦暗不明,亞夫不肯出兵援救梁王,也是情勢所迫。”
“朕…可以理解。”
拍拍他的肩膀,劉啓臉上帶着釋然的笑意:“亞夫何罪之有?”
沒有再說下去,劉啓話鋒一轉,笑着對他說:“朕讓人設了宮宴,爲亞夫慶功。待會兒,你可得多飲幾觴。”
周亞夫感激抱拳一禮:“臣,多謝陛下。”
…
未央宮中,宮燈簇簇點綴在大殿。
燭光正盛,將殿內照的大亮。
劉啓坐在龍塌,和羣臣有說有笑,不時發出爽朗的笑聲。
看起來,極爲高興。
是啊,七國之亂平定了,大漢的江山再次穩固,怎能讓人不開心?
劉啓自然不能免俗,難抑心中暢快。
“陛下,”丞相陶青端着羽觴站起身來,對劉啓躬身一拜:“恭賀陛下剿除叛逆,臣敬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