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原來我和你爹剛纔的談話，你都聽見了。”
“你們說得那麼大聲，只有聾子才聽不見。”黑裙女子拿着車鑰匙，走向屋外。
柯玉龍叫道：“笑語，你幹啥子去？”
黑裙女子頭也不回，說道：“債主都上門了，就算沒錢給人家，總要留人家喫個飯吧，我去買菜。”
我微微皺眉，這丫頭什麼意思？
這時候已經天黑了，留我喫晚飯，莫不是想灌醉我，來個毀屍滅跡？
黑裙女子上了門前的紅色轎車，絕塵而去。
篤篤篤，柯玉龍敲了敲桌子，對我說道：“你看我養出來的女兒，多麼有家教？再看看你小子，簡直就是強盜，土匪！”
我也坐了下來，冷笑道：“別扯淡，趕緊把二十萬還來！”
“什麼二十萬？有沒有借據啊？”柯玉龍翻白眼，說道：
“就算我欠你二十萬，你上午打碎了我的宋代古董，價值五十萬，現在兩相抵扣，你還倒欠我三十萬！”
“耍無賴是吧？”我呵呵一笑，手指門外說道：
“我既然敢來，也不怕你。沒錢還我，可以啊，用你女兒抵賬！剛纔你女兒的話，你也聽見了，她承認我是債主。”
好歹也是茅山弟子，我不信自己鬥不過這個大鬍子。
他不還錢，我就跟他耗上了，叫他這輩子別想安寧！
柯玉龍一點也不生氣，拿起指甲刀修指甲，笑道：“用我女兒抵賬，那就等我女兒回來再說吧，看她什麼意思。”
這老王八蛋，死豬不怕開水燙，鐵了心要賴賬啊。
我也不急，坐在桌邊喝茶。
現在對我來說，二十萬反倒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柯玉龍的女兒爲什麼和我的鬼媽長得一模一樣？
我必須留下來，把這個問題搞清楚！
柯玉龍又找我說話，說道：“我女兒叫柯笑語，笑語嫣然的意思，她今年虛二十二歲，比你小三個月。”
我點點頭，說道：“柯笑語？這名字不錯，可是你女兒冷冰冰的，好像天生不會笑一樣，性格跟名字不沾邊。”
柯玉龍怪眼一翻：“她跟你不熟，當然不會對你笑了。你以爲我女兒是傻姑娘，見人就笑的嗎？”
我還想再問問柯笑語的其他情況，柯玉龍卻起身走向後院。
我跟了過去，發現後院還有東西廂房。
柯玉龍進了東邊的廚房，然後端着一個碗出來，酒氣沖人。
老傢伙喝了一大口酒，問我：“你喝不喝？”
我看了看柯玉龍的酒碗，酒色渾濁，料想也不是什麼好酒，搖頭說道：“我不敢喝，怕你在酒裏下了蒙汗藥。”
柯玉龍搖搖頭：“弄死你，還要蒙汗藥？想多了！”
不多久，門外汽笛聲響，柯笑語提着一些滷菜熟食走了進來，擦了擦八仙桌，一言不發地佈菜，又拿來碗筷酒杯，還有一壺酒。
酒壺是青花瓷的，樣式古樸，但是我分不清年代，也不知道值不值錢。
我也不客氣，在桌邊坐了下來。
債主嘛，總要有些氣勢纔好。
柯笑語給我斟了一杯酒，說道：“放心喝吧債主，沒有蒙汗藥。這裏不是孟州道十字坡，蒙翻了你，我也沒地方去賣人肉包子。”
“謝謝。”我抿了一口酒，卻在心裏納悶。
怎麼蒙汗藥的話題，柯笑語也知道？
更讓我沒想到的是，柯笑語居然也喝酒，一大杯白酒，被她兩三口就喝光了，簡直就是鯨吞虹吸！
柯玉龍喝了一碗酒，衝着女兒柯笑語說道：“笑語，債主上門了，你打算怎麼辦？”
柯笑語看了我一眼，目無表情地說道：“只要他有一千萬彩禮，我就做他的老婆，隨時可以跟他走，我不賴賬！”
噗——！
我把嘴裏的一口酒噴在柯玉龍的臉上，愕然說道：“什麼彩禮？誰是誰的老婆？”
我是來討賬的啊，不是來提親的，談什麼彩禮？
簡直荒唐！
柯玉龍抹去了臉上的酒水，瞪着我叫道：“小子，你不是想賴賬吧？當年指腹爲婚，可是有信物的。笑語，去把東西拿來！”
柯笑語又看了我一眼，起身走向西頭的臥房。
我更是納悶，居然還有信物？這是要跟我玩真的嗎？
不過，柯笑語長得的確漂亮，她願意做我的老婆，我應該是沒意見的。
轉眼間，柯笑語手裏拿着一個物件走回來，放在我的面前。
我一看那東西，傻眼了。
也是一塊黑白太極玉璧，跟我身上的一模一樣！
柯玉龍敲着桌子，說道：“袁種，你身上也有一塊一樣的古玉吧？”
我點了點頭，將黑白玉璧拿了出來。
柯玉龍笑道：“這就對了，當年，兩塊玉璧是一對的，你父母送給我一塊，就是你和笑語指腹爲婚的信物。你父母說了，等你長大以後，拿着玉璧過來。如果我生的是女兒，你就把她娶回去。”
柯笑語一言不發，繼續低頭喝酒。
我也沉默半晌，笑道：“柯笑語剛纔說一千萬的彩禮，是怎麼回事？”
柯玉龍瞪眼說道：“彩禮就是彩禮啊，難道你討老婆不用彩禮的嗎？”
我搖搖頭：“別說一千萬了，我現在一萬塊都沒有，所以……”
“所以彆着急，慢慢來。”柯玉龍收起了玉璧，依舊交給柯笑語，說道：
“我欠你的二十萬，連本帶利，算是五十萬好了，從彩禮上面扣。你慢慢掙錢，掙夠了九百五十萬，就可以和笑語結婚了。”
我淡淡一笑：“如果當初真的有這個婚約，那麼就是你們在賴賬了。跟我要一千萬彩禮，擺明了要退親啊。我們言歸正傳，一碼歸一碼，先把我的二十萬還來，我們再說婚約和彩禮的事。”
一千萬彩禮，拿我當傻子吧？
雖然她很漂亮，可惜是個酒鬼，我花一千萬娶個酒鬼老婆，值得嗎？
柯笑語擡起頭來，淡淡說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過那二十萬，現在沒有，要等十天過後。”
我立刻表態：“沒關係，我就在這裏等十天！”
剛好我要住下來，瞭解一下柯笑語爲什麼和我小時候的鬼媽一模一樣！
這個問題不搞清楚，我一輩子寢食難安。
柯玉龍已經醉醺醺的了，揮手說道：“住這裏可以，但是生活費要從那二十萬裏面扣。”
我笑道：“從二十萬的利息裏面扣吧，這麼多年，利息算起來，應該也有不少了。”
“啊……”
正說話間，後院外面，遙遙傳來一聲慘叫，是個女子的聲音。
我和柯笑語各自皺眉，側耳來聽。
“有鬼，救命、救命啊……”
淒厲的慘叫，更加清晰地傳來。
柯笑語猛地站起，衝進西頭的臥房裏，取出一把手槍，衝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