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倩可憐巴巴地看着我，笑道：“袁大師，你看這大熱天的，我跟你們跑了一天，不就是想見識一下，給以後的直播找一些靈感和素材嗎？”
我正要拒絕，柯笑語卻說道：“你可以留下來，但是不許直播！”
小倩聞言大喜，立刻說道：“行行行，我就是看看，絕對不直播。”
我微微皺眉，不明白柯笑語的意思。
她不喜歡小倩，爲什麼又答應她留下來？
飯後，小周助理下班了。
柯笑語開車，帶着我和午夜小倩，去附近的夜市買換洗衣服。今天來得匆忙，我們都沒帶衣服。
買衣服回來，路過一家喪葬用品店，我又買了一些冥鈔鬼錢。
下午挖出來的那具骸骨，還放在紙箱裏。
我抱起紙箱，招呼兩個保安跟我一起，走出工地，在水庫邊找地方埋了，燒了一些紙錢。
小倩也跟了過來，問道：“袁大師，工地上的古怪，都是因爲這骸骨的原因嗎？”
“現在還不確定。”我搖搖頭，說道：“但是應該有點關係。今晚上觀察一下，明天就知道大概了。”
這時候，柯笑語也燒了紙錢，站起身來，看着地上還沒燒完的灰燼，若有所思。
突然間，一陣風悠悠刮來，捲起那堆紙灰往東飛去。紙灰在風中漸漸瀰漫散開，像一羣黑蝴蝶蹁躚飛舞。
這時候，明明吹的是西風，河邊草木枝葉，都微微向西擺動，只有那些紙灰，在空中逆風而行，向東方漸飄漸遠。
“好奇怪，這紙灰竟然能逆風飛行。”午夜小倩看見這怪異景象，不由得打了個激靈。
柯笑語很平靜，說道：“有什麼奇怪的？死者的魂魄，收走了這些紙錢。她的魂魄寄身之地，應該就在東方，所以紙灰纔會向東而去。”
我正要發表一下看法，只見工地方向，已經升起了白茫茫的霧氣。
霧氣之中，似乎有人影幻化扭動，彷彿舞蹈，優美而又詭異。
柯笑語扯了我一把，低聲道：“快回去看看，工地上忽然起霧，說不定又開始鬧鬼了，別讓那裏的保安再次受傷，否則，趙老闆那裏，我們不好交代。”
合同上面寫得很清楚，我們要對這裏的所有人負責。如果再有人受傷，我們要扣錢的。
我看看時間，才九點多，便搖頭道：“不要緊，還沒到十二點，那些鬼東西絕不敢輕舉妄動。先回去洗澡吧，然後等着。”
柯笑語點頭，和我一起返回工地。
回到工地一看，並無異常。
留守在這裏的十來個保安，都躲在門口的板房裏吹空調，窩在一起互相壯膽。
工地上安排我們住在後面的板房，又送來兩張行軍牀和蚊帳，還有空調被。
柯笑語也帶着小倩跟進我的房間，問道：“袁大師，你不是現在就要睡覺了吧？”
我打開揹包收拾法器，說道：“你們去隔壁房間歇着吧，我守夜，如果有動靜，我就叫你們。”
柯笑語遲疑了一下，帶着小倩退了出去。
我洗了一把澡，整理好法器，又畫了幾張符，放在一邊晾着。
夜風悠悠，又帶來一陣歡快的鑼鼓之聲，還有一陣陣酒香。
我將紙符和法器帶在身上，出門查看。
工地面積很大，在夜間看起來，更大。
雖然四角都有大功率探照燈，但是在荒郊野外，看起來也就像螢火蟲一般。
向東北角看去，那裏有大片的白霧正在升起，鬼氣森森，有依稀的鬼影，在霧氣中扭來扭去，絲竹之聲，也是從那裏傳來的。
柯笑語揹着包，提着硃砂槍走了過來，站在我的身邊，低聲說道：“看前面的白霧之中有鬼影，要不要過去看看？”
我回頭掃了一眼，問道：“你爲什麼要答應午夜小倩留下來？”
這個美女主播啥也不會，遇上情況，只會把我的胳膊抱在懷裏。
柯笑語說道：“有時候，捉鬼就像釣魚，是需要誘餌的。那個美女不錯啊，可以用來做誘餌。”
“誘餌？”
我心中一動，笑道：“不錯，你把誘餌叫出來，我試試看。”
說話間，小倩自己出來了，剛剛洗完澡的樣子，拿着手機和自拍杆。
看樣子，午夜小倩很有敬業精神，打算來個工地直播。
我招招手，說道：“小倩，過來聊聊。”
小倩開心一笑，走過來問道：“袁大師有什麼吩咐啊？”
我上下打量着小倩，問道：“你做主播，唱歌跳舞，都是拿手的吧？”
小倩笑道：“唱歌跳舞？沒問題啊，不過，你爲什麼問這個？”
我指了指遠處的白霧，問道：“你們有沒有聽出來，對面是什麼曲子？”
柯笑語和小倩都側耳細聽，用心品味。
可是絲竹聲斷斷續續，不成曲調。
“別聽了。”我揮揮手，說道：
“那些鬼物在對面歌舞，我們就在這邊歌舞，看看能否將她們引過來，然後好好談一談。如果她們好說話，我就把她們打發走。如果不好說話，就滅了她們。”
小倩想了想，說道：“這個容易啊，我們用手機放一段音樂，隨着音樂跳舞就是了。”
“別用手機。”我搖搖頭，說道：“手機有電磁波，鬼物不一定敢來。現在大家關了手機，我吹笛子，你們倆跳舞。”
小倩有些驚喜，笑道：“袁大師還會吹笛子？真沒想到。”
笛子，當然是我在茅山學的，茅山道院裏也有音樂課，選擇笛子，是因爲攜帶方便。
我轉身回屋，拿出自己的竹笛。
柯笑語斜眼說道：“你們都有才藝，一個會吹，一個會舞會唱，可是我啥也不會，只能在這裏欣賞了。”
我瞪眼說道：“不會跳，就跟着小倩現學現賣，脖子扭扭屁股扭扭，她怎麼扭，你就怎麼扭，否則我扣你的錢。”
柯笑語也瞪眼，比我瞪得更圓。
小倩卻早已經躍躍欲試，問我：“袁大師，你打算吹什麼曲子，我要跳什麼舞蹈？”
我想了想，說道：“白狐，我吹白狐，你跳一段慢舞，邊唱邊跳。”
其實白狐是多年前的流行歌曲了，但是節奏舒緩悽婉，帶有古韻，我覺得比較適合，有希望引來對面的鬼東西。
小倩點點頭，毫無難度，扭扭腰，開始預熱。
我點了一炷引魂香插在地上，然後盤腿而坐，將竹笛橫在脣邊，手指跳動，嗚嗚咽咽地吹奏起來。
這年頭捉鬼降妖，也真的不容易啊，不僅要求能打能殺，還要求多才多藝，簡直比過去的青樓女子還苦！
小倩也在笛聲中緩緩起舞，腳步邁動，雙手招展，扭着腰，含情脈脈地看着我，開口唱道：
“我是一隻修行千年的狐，千年修行千年~~~孤獨……夜深人靜時可有人聽見我在哭……燈火闌珊處可有人看見我跳舞……”
柯笑語站在我斜對面，一臉的鄙夷。
我漸漸用力，讓笛音高昂起來。小倩也進入了狀態，歌聲婉轉悠揚，舞姿曼妙。
對面的絲竹聲，立刻被我們壓了下去。
柯笑語將硃砂槍背在身後，緊盯着對面的白霧。
果然，白霧被我們的笛聲和歌舞吸引，漸漸向我們靠近。
我心無旁騖，只管吹笛子，一曲結束，又來一遍。
小倩也很配合，沒有驚慌失措，只當那些鬼東西不存在，且歌且舞。
白霧漸漸將我們籠罩，四面八方，現出七八個身影，男女老少都有，無一例外，都穿着紅色的衣服。
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孩，正是晚飯前，撞在商務車上的小鬼！
還有一個鬼影更特別，鳳冠霞帔，頂着大紅蓋頭，是個新娘子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