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笑語的眼神凌厲起來,直視着小倩,說道:“你可以參觀,但是……死活跟我們不相干。”
小倩吐了吐舌頭:“袁大師這麼大的本事,我怕什麼?”
柯笑語冷笑:“就怕袁大師今晚上,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小倩不說話了,只是看着我。
我衝着小倩擠眼,示意她稍安勿躁。
柯笑語繼續喝酒,就像一個孤獨的俠客,一杯敬自己,一杯敬往昔,再來點小菜,一杯又一杯。
板房外面,忽然又颳起旋風,啾啾作響。
一個尖細的女聲在旋風中叫道:“袁大師,別忘了今晚子夜之約……”
我打開門,不耐煩地說道:“還早着呢,回去等着吧。”
子夜,指的是晚上十一點到凌晨一點之間,還有兩三個小時。
喫飽喝足,我吩咐柯笑語和小倩:“你們倆在這裏聊聊天,我去外面方便一下。等我回來,再去河邊赴約。”
其實我知道,這兩個美女之間沒什麼好聊的。
帶着一些鬼錢和揹包,我走出工地,向北而去。
欲知山中事,須問山中人。
想知道工地上那些老鬼來歷,必須抓一個附近的老鬼問問。
這種事,真的只有鬼知道!
走了二里多地,我掐着指訣,在自己的額頭和雙肩上點過,熄滅了自己身上的三把陽火。
活人身上三把火,分別位於頭頂和雙肩。
這三把火,活人看不見,但是死鬼能看見。
陽火明亮,代表着陽氣重,一般鬼魅不敢靠近;
陽火全無,就代表着這個人要死了,鬼魅可以隨便欺負。
我熄滅自身陽火,就是要引誘這裏的老鬼現身。
然後,我點燃鬼錢,撿來一根樹枝,圍着鬼錢畫圈子,口中喃喃自語:“老爹啊,孩兒不孝,不能回家給你上墳,就在這裏給你燒紙了。你快來,別讓小鬼搶走了你的錢……”
四周有幾個鬼影,飄飄忽忽的,卻不敢上前。
我繼續燒紙,一張一張慢慢添加。
終於有個老鬼忍不住了,捲起一陣陰風,撲向火堆。
正在燃燒的鬼錢,立刻飛舞起來。
我故作喫驚,退後兩步,叫道:“爹,是你來了嗎?是你來拿錢了嗎?”
陰風盤旋,繼續掠奪鬼錢紙灰。
我掄起樹枝,在火焰上亂掃亂打,叫道:“這是給我老爹的錢,小鬼不要搶!”
“我就是你老爹,嘿嘿……”
老鬼繞在我的身後,陰森森地冷笑。
我右手掐了一道三茅鎖魂印,猛然轉身拍向老鬼,口中大喝:“千斤鎖,萬斤杖,立牢眼,變鐵牀,定!”
老鬼一呆,已經被我的掌印控制,現出鬼影。
是一個白鬍子老鬼,看本相,死的時候也七老八十了。
四周還有幾個小鬼,嚇得屁滾尿流。
白鬍子老鬼被我定住,鬼影哆哆嗦嗦,叫道:“你是法師,你是法師……”
“不錯,我是法師。”
我點點頭,盯着老鬼,冷笑道:“你是我老爹?”
“不不不,我不是你爹,你、你是我爹!”老鬼繼續哆嗦,說道:“你放了我吧,我叫你爹。”
“還是我叫你爹,比較好。”我哼了一聲,說道:“老鬼你猜猜,我爹是怎麼死的?”
“錯,我爹是被我弄死的!”我左手掐着劍訣,喝道:“有幾句話問你,你老老實實回答,否則,我現在就弄死你!”
老鬼連連點頭。
我問道:“水庫那邊,有一幫老鬼,男女老少都有,每天晚上吹吹打打,還有很香很香的酒氣,是什麼來歷?”
“我知道我知道……”老鬼咧嘴一笑,說道:“那個領頭的,是一個新娘子女鬼,對吧?”
看來有戲。
我點點頭,讓老鬼繼續說。
老鬼說道:“新娘子女鬼叫唐月容,幾百年前就死啦。她幾百年道行,很厲害的,其他的老鬼,都是她抓來的。”
我問道:“她們爲什麼每天晚上吹吹打打,搞得像結婚一樣?”
老鬼嘿嘿笑道:“因爲唐月容活着的時候,等她的男人回來成親,一直等不到,急死了。死了以後,就這樣吹吹打打,扮作新娘子。她抓了兩個女鬼做媒婆,又抓了兩個小鬼,做金童玉女,還在等她的男人回來……”
我靠,原來女鬼在玩過家家?
老鬼又說道:“你聞見的酒氣,是因爲地下埋着許多陳年老酒。唐月容在這裏,就是守着那些酒的。”
我不解,問道:“爲什麼地下埋着許多陳年老酒?”
老鬼搖頭:“這就不知道了。”
“好吧,我先收了你,等我抓了唐月容之後,再放你。”我取出收鬼符,收了白鬍子老鬼,返回工地。
回到工地,也就十點多。
柯笑語已經等急了,皺眉問道:“你在幹啥,這麼久纔回來?”
“沒幹啥,就是溜達了一圈。”我揮揮手,招呼柯笑語和小倩出發,前往河邊。
月色依稀,河邊薄霧嫋嫋。
下游的河邊,走了一個打着燈籠的中年女子,鬢間插着一朵紅花,衝着我們滿臉堆笑,說道:“袁大師,這邊請。”
我點點頭,跟着女鬼沿着河邊向東而去。
柯笑語和小倩緊跟着我。
走了上百米左右,前方的薄霧之中,出現了一座大宅。
雕樑畫棟,鉤心鬥角,古香古色。
門前掛着幾盞紅燈籠,一片喜慶。
柯笑語吃了一驚,低聲說道:“怎麼忽然出現了一座大宅子?”
小倩也一臉懵逼。
這裏距離工地不遠,從來就沒有這樣的古宅!
領路的女鬼加快腳步,走到門前,笑嘻嘻地說道:“袁大師,請進。”
我點點頭,帶着兩個美女,緩步進了鬼宅。
屋子裏已經安排了一桌酒席,器具精美,菜餚豐富。
我看看四周,問道:“這麼多酒菜,是給我準備的嗎?”
紅花女鬼一笑,說道:“我家小姐今夜裏成親,袁大師是貴客,自然要盛情招待。”
“你家小姐結婚?”我呵呵一笑,抱拳道:“恭喜啊!”
說話間,外面傳來一陣吹吹打打的喜慶音樂。
一擡花轎,在門前停下。
兩個媒婆左右攙扶,金童玉女引路,領着新娘子走進了屋裏。
還有幾個客人,喜氣洋洋地跟在後面。
小倩害怕,抱着我的胳膊,低聲說道:“袁大師,我們好像來到鬼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