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嘿嘿一笑，掛了電話。
回到桃花源墳場，已經天黑。
柯家小平房裏，燈火明亮，飯菜飄香，忽然讓我有了一些家的溫暖。
柯笑語早就接到了我的電話，做了幾個菜，等着我喫飯。
沒看見老丈人柯玉龍，想必是出去瞎搗鼓什麼了，我也懶得問。
卸下行囊，洗手上桌，我問道：“蓮兒還好吧？”
“還好，今天中午醒過來了。”柯笑語說道。
“真的？那我去看看她！”我跳將起來。
“不過隨後又睡了。”
“呃……”我給了柯笑語一個目光殺。
死丫頭，說話不能一次說完嗎，害得我白高興一場。
柯笑語卻衝我一笑，舉起了酒杯。
三杯酒下肚，我將這次武陵山之行的經歷，跟柯笑語說了一遍。
柯笑語點頭：“我爹出門做生意去了，可能要兩三天才能回來。那時候，我們再去你家鄉，找找墳場上的黑裙女鬼。”
我笑道：“那好啊，岳父大人不在，沒有人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我們可以沒羞沒臊地……天天喝酒了。”
“你想得美啊，小倩天天騷擾我，每天都來找我喝酒聊天。”
柯笑語翻白眼，忽然又問道：“對了，小倩要尋找五行真龍局，爲什麼老是纏着我們，盯着桃花源墳場？”
我想了想，沉吟道：“桃花源墳場，跟龍脈和龍氣不沾邊。小倩一開始就盯着這裏，說明這裏有吸引她的東西。莫非……是黑白玉璧？”
“有可能。”柯笑語點頭，說道：“小倩要見蓮兒，我沒答應她。要不，等她明天再來，我們試探試探？”
“可以啊，反正這事瞞不住的。”我說道。
晚飯後，我和柯笑語關了大門，一起去看柯採蓮。
蓮兒依舊是那模樣，微笑，熟睡。
脈搏心跳和呼吸，都很正常。
柯笑語說道：“蓮兒中午醒來，跟我聊了幾句。她說……讓我們不要擔心，生死，都是命中註定，不妨安心等待。”
我嘆氣：“蓮兒這麼說，我更擔心了。”
柯笑語沉默片刻，突發奇想：“對了，你是茅山弟子，能不能溝通陰司，查一查蓮兒的生死簿？如果能查到生死簿，那就知道蓮兒的前世今生了。”
我很蛋疼：“我又不是孫悟空，可以打進地府，逼十殿閻王交出生死簿……”
柯笑語鍥而不捨：“你師父呢，他有沒有這個神通？”
“沒有。”我搖了搖頭，說道：“天下道門之中，或許龍虎山天師有這個本事，可以溝通陰司。但是，他也未必可以查閱生死簿。”
正說話間，電話響了。
王帥打來的，約我們明天喝酒。
我直接說道：“王老闆，你的事我記在心上，不用請喝酒了，你看什麼時候方便，安排我見見你父親。是不是妖人，我自有判斷。”
王帥猶豫了一下，說道：“那就後天吧，我爹讓我回家喫飯，到時候我們一起。”
我答應一聲，掛了電話。
柯笑語皺眉，說道：“後天我怕走不了啊，要在家裏照顧蓮兒。”
我笑道：“我一個人先去看看，說不定是王帥弄錯了。如果我拿不準，或者鬥不過，再找機會，帶你一起去參詳參詳。”
看看時間不早，我上去洗澡睡覺。
剛剛睡着，那個噩夢又來。
夢裏的場景永恆不變。
我和柯採蓮隔着河聊天，牛郎織女一般含情脈脈，正要牽手，腳下涌起血水，將我們一起吞沒。血水之中，鬼爪、鬼臉、毒蟲、大蛇，層出不窮。
再次驚醒，我坐在牀上發呆。
忽然想起，噩夢中的血水、鬼爪、毒蟲，不正是地府冥河中的光景嗎？
傳說中，陰司酆都城的外圍，是一條寬闊的護城河，其中血水滔天，毒蟲怨靈無數，可以禁錮一切靈魂。因爲河水是血色的，又叫血池河。
每次都夢見血池河，是暗示着我和柯採蓮今後的命運？
或者柯採蓮原本是地府老鬼，夢中的一切，是她的前生經歷？
實在睡不着，我點了一爐安神香，唸了十幾遍靜心咒，這才漸漸睡去。
次日上午，小倩準時又來。
一見面，這丫頭就咧嘴傻笑：“回來了袁大師，我又來蹭飯了。中午多一點菜，否則不夠喫。”
“來蹭飯，自己也不帶兩個菜？”
“切，是你們這對狗夫妻，害得我中毒的，這輩子我就喫定你們了。”小倩一臉的理所當然。
我沒轍，只得幫着柯笑語做飯做菜。
喫飯的時候，我問小倩：“你不去找五行真龍局，天天跟我們喝酒鬼混，算什麼事？”
小倩慢條斯理地喝酒：“急什麼，千秋大計，要從長計議。僱主給了我十年的時間，現在纔是第一年。”
我又問：“你一開始就盯住了桃花源墳場，是不是這裏有龍氣啊？”
小倩放下酒杯，扭頭環視四周：“實不相瞞，我能感覺到這裏靈氣充沛，與衆不同。所以，我的確懷疑，你們在這裏守護龍氣。”
柯笑語看了看我，點頭道：“袁種，看來我們瞞不住小倩的火眼金睛了。吃了飯，帶小倩去看看龍氣吧。”
我點頭。
小倩大喜過望：“真的有龍氣啊？太好了，小目標在向我招手！”
我和柯笑語也不解釋，繼續喝酒。
飯後，我和柯笑語帶着小倩，來到後院的廂房，揭開木板，露出地宮入口。
小倩連連點頭：“果然在地下有佈置，不出我的所料。”
柯笑語當先進了地宮，說道：“大主播，如果不怕我和袁種對你殺人滅口，就進來吧。”
“想殺我，在黔東南的古墓裏，你們就動手了。”小倩跟着柯笑語，又回頭笑道：“而且，袁大師憐香惜玉，不會殺我的。”
柯笑語冷笑：“當心袁大師對你先殲後殺。”
“別開車，亂我道心！”我表示抗議。
進了地宮，小倩舉目四看，神色震驚。
看見棺材裏的柯採蓮，小倩更是渾身一震，脫口對我說道：“霧草，袁大師你兩個老婆啊！”
柯笑語氣得直翻白眼：“小倩開玩笑要有個分寸，我妹妹冰清玉潔的。”
“對不起……”
小倩道歉，目不轉睛地盯着柯採蓮，眼神中一片茫然。
我和柯笑語都不說話，看着小倩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