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將軍笑道：“大哥已經得道，遨遊四海去了。”
我又問：“你大哥八百里侯，也是東華帝君敕封的嗎？”
“那是自然。”烏將軍抱拳，說道：
“我們原本是五兄弟，常有世人認爲我們是五通神，其實不然。五通神，乃是精怪修煉成精，竊據神廟；而我們五兄弟，生前卻都是忠義之士，追隨明太祖洪武皇帝，驅除韃虜，平定天下，戰死疆場。洪武皇帝登基之後，念我們忠勇一生，建廟祭祀。
又因爲我等勤奮修行，加上香火供奉，漸漸有了神力和神通，被東華帝君賜予寶印加身，神光護體，乃有今日。
雖然我在這裏享受一些血食香火，但是也爲當地人做了許多事，庇佑一方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我嘿嘿一笑，抱拳道：“原來還是忠義之輩，失敬失敬！”
烏將軍咧嘴一笑。
柯採蓮點頭道：“我在書上見過記載，朱元璋當皇帝以後，懷念戰死的部下，將忠烈者登記在冊，五人一組，於各自設廟祭祀。民間稱爲五福神，莫非就是烏將軍兄弟？”
烏將軍一喜，點頭道：“正是如此，當年五福廟遍及各地，如今十不存一，唯有江南吳越之地，還有少量遺存。”
柯採蓮也一笑，又問：“敢問烏將軍，你大哥八百里侯，這個名號怎麼解釋？”
“他有候位，封地八百里，所以自號八百里候。”烏將軍說道。
“只怕未必。”柯採蓮搖頭，淡淡說道：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八百里，是牛的別稱雅號。你大哥，莫非是個野牛精？”
“什麼？”烏將軍吃了一驚，跳起來，差點打翻了身前的矮几，瞪眼叫道：“姑娘，你怎麼污人清白？我大哥忠烈無雙，怎麼會是、會是牛馬畜生？”
我和柯笑語對視一眼，都忍着笑。
這麼大的反應，顯然是欲蓋彌彰了。
“烏將軍別急，我還沒說完。”柯採蓮擺擺手，笑道：
“麟爲毛蟲之長，虎乃獸中之王。羊曰柔毛，又曰長髯主簿；豬名剛鬣，又號烏喙將軍——你這個烏將軍，怕不是烏喙將軍大肥豬吧？”
我聞言一笑，再看烏將軍，果然有點豬八戒親戚的模樣！
“哇呀呀呀——！”
烏將軍暴跳如雷，衝我叫道：“袁大師，你的朋友如此污衊我們兄弟，指認我們是畜生，實在、實在……欺人太甚！”
“對不起！”
我站起身，衝着烏將軍一抱拳，笑道：“我這個朋友不諳世事，心直口快，說話從來不過腦子。想必是她誤會了你，我代她向你道歉。”
烏將軍哼了一聲，餘怒未消。
我衝着柯採蓮使眼色，說道：“蓮兒，還不向烏將軍道歉？”
柯採蓮懶洋洋地站起來，略一抱拳：“對不起烏將軍，我看錯了，你不是畜生，真的不是。”
海濤海嵐噗地一笑。
白玉冰也忍不住一笑。
烏將軍知道柯採蓮的道歉還是罵人的話，卻也好脾氣，坐下來說道：“既然是誤會，小神看在袁大師的面子上，也不追究了。來者是客，大家繼續喝酒吧。”
古家父女和曉寒都看着烏將軍。
“這畜生，壞了我一世清名！”烏將軍嘆氣，忽然伸手將曹六相公提到身前，伸腳踏住，喝道：“畜生，你說該當何罪？”
曹六相公只是磕頭求饒：“主公饒命，袁大師饒命，月池姑娘饒命……”
古月池激動，叫道：“只要他以後不騷擾我，我可以饒恕他！”
“多謝月池姑娘！”曹六相公連連磕頭。
烏將軍看着我，等我說話。
我笑道：“昨晚上，我施展寄夢術，被曹六劈了一劍。現在，讓曹六也挨我一劍，我們就扯平了。”
曹六大懼，顫抖着叫道：“袁大師饒命，茅山法術凌厲無比，我這點道行，根本頂不住，挨你一劍，必死無疑。”
“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善惡之報，如影隨形。”我嘿嘿一笑，亮出雷鞭劍：
“出來混，總是要還的。曹六，昨晚上，我已經自報家門了，你還是一劍劈來，就應該知道今日結果。就算我被你劈死了，我茅山派人才濟濟，你還是逃不掉這一劍！”
烏將軍皺眉，問我：“袁大師，有沒有其他的解決方式？”
我指了指海濤海嵐，說道：“這兩位是閣皁山的弟子，他們的師父逍遙二仙，是道家大宗師，道行勝我百倍。要不，我就放了曹六，讓逍遙二仙來給他一劍？”
海嵐咬牙罵道：“我師父正在趕來，只怕飛劍一動，就讓這畜生神魂俱滅！”
曹六更是心驚膽碎，衝着海濤海嵐磕頭：“我有眼無珠，罪該萬死！”
烏將軍站起來，團團作揖，說道：“各位，不如這樣吧，留下曹六這條爛命，我賠償月池姑娘百兩黃金，如何？”
海濤叫道：“現在不是月池姑娘的事，是茅山派和閣皁山的事。就算月池姑娘饒了曹六，我和袁師叔也未必饒他！”
烏將軍沉吟片刻，問道：“袁大師，我代曹六受你一劍，如何？”
我笑道：“你有東華帝君的寶印神光護體，我對你攻擊無效，又何必多此一舉？”
烏將軍笑道：“袁大師放心，我受劍之時，絕不用東華帝君的寶印神光，就憑自身的道行接你一劍，如果我頂不住，血濺當場，也絕不後悔！”
“好，爽快！”
我站起身，說道：“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只要烏將軍代替曹六受我一劍，曹六的事，就此拉倒，我們一筆勾銷！”
不動寶印神光，烏將軍還有多少道行？
我很想見識一下！
烏將軍點點頭，起身離席，在西牆下站定，抱拳道：“那就請了，還請袁大師手下留情。”
“且慢！”白玉冰忽然站起來，說道：“曹六的事，我不管，但是我和烏將軍的事，還沒解決！”
烏將軍笑道：“白大人稍安勿躁，我們先解決曹六的事，再談我們自己的事。”
白玉冰點點頭，且住壁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