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查看，伍同塵吐出來的都是淤血，這才放心。
伍同塵又吐了片刻，排盡了胸腔的淤血，又歇一口氣，再次運功。
小倩招呼柯採蓮，去把車子開了過來。
等伍同塵打坐結束，我問道：“伍師姐，現在感覺怎麼樣？”
“還好，內傷好了七八成，龍虎大丹的餘威，應該可以保證我這兩天完全康復。”伍同塵點點頭，在我的攙扶下站起來，試着走了兩步。
還行，可以行動。
小張天師還在心痛龍虎大丹，嘆氣道：“其實伍師叔的情況，喫一顆也就夠了……”
伍同塵笑道：“這個人情，算我欠你的。小張天師以後看上我閣皁山的任何東西，都可以說。”
“算了，我這人淡泊名利，什麼都不要。”小張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我扶着伍同塵上車。
小張天師想了想，也擠上了我的車，和我左右夾住伍同塵。
小倩帶着蒼猿，獨自開車領路，柯採蓮跟在後面。
我還是有些懷疑張嘯風的身份，問道：“小張天師，你什麼時候繼任天師大真人位置的？這麼大的事，按理說，天下道門都應該去觀禮祝賀的吧？”
因爲我知道，龍虎山的老天師，已經許多年不下山了。
而新一代的接班人，還沒有面世。
不知道這個小張天師，是怎麼來的。
“現在哪裏還有天師啊？我就是唬人的。”小張苦笑，說道：“滅不滅，絕不絕，六十三代歇一歇。龍虎山自從六十三代之後，就再也沒有真正的天師了。”
我點頭：“我知道，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天師了，但是龍虎山的道統還有傳承啊。”
滅不滅絕不絕，六十三代歇一歇，是一則讖語。
針對龍虎山道統傳承的一句讖語，就是說，龍虎山的天師傳承，只能到六十三代，後面就沒了。
易經六十四卦，第六十三卦是‘既濟’，有圓滿結束的意思；
第六十四卦，卻是‘未濟’，代表大事未成，一個新的循環開始。
從易經的角度理解，龍虎山道統，從大漢朝張道陵開始，貫穿了整個華夏史，傳到六十三代，也算是很圓滿了。
這期間兩千年啊，三國兩晉沒了，唐宋明清沒了，但是龍虎山的天師世襲罔替，一直傳了下來，已經超過了許多皇朝！
華夏國有兩大世家，南張北孔。
南張就是龍虎山張天師一脈，負責華夏的道脈，他家的天師大真人位置，可以世襲；北孔，就是孔夫子一脈，負責華夏的文脈，他家的衍聖公，也是世代傳承。
牛掰的是，張家的天師大真人，和孔家的衍聖公，歷朝歷代，都是一品官銜。
但是七十多年前，龍虎山的天師就沒了，在六十三代戛然而止。
滅不滅絕不絕，六十三代歇一歇，就是百年前的民謠，暗示了龍虎山的命運。
民間還有一種說法，張道陵來到龍虎山的時候，帶來了祖宗的骨灰。他看見懸崖之上風水絕好，就想把祖宗骨灰送上去。可是不能攀登，他只能將骨灰摶成藥丸，用彈弓送上去。然而射到六十三丸之後，彈弓斷了，所以張家的天師，就只有六十三代。
在目前來說，龍虎山的確沒有真正意義上的天師了，但是我們術派中，都把龍虎山天師府的繼承人，視作天師。
伍同塵閉着眼睛，說道：“小張天師是老天師的孫子，內定的接班人，就這一二年，要成爲天師府主持，道家大真人了。”
我點點頭，笑道：“恭喜你啊小張天師。”
龍虎山老天師，和我師父一個輩分，所以，我也就長了小張一輩。
師父晚年收徒，等於把我的輩分拔高了一代人。
小張卻一點也不高興，說道：“有什麼好恭喜的？我根本就不喜歡當這個大真人，破事多，很累的。”
“你說的是反話吧？”我翻白眼，又問道：“對了，你來這裏做什麼？”
小張嘻嘻一笑，說道：“我是特意來找袁師叔的。”
“找我？找我幹嘛？”我有些意外。
“聽說袁師叔骨骼驚奇天賦異稟，所以特來拜望，不行嗎？”
“你小子……”我想罵兩句，卻又忍住了，畢竟人家天師傳人身份尊貴，嘆氣道：“小張天師，好好說話，馬上都道門大真人了，要有點模樣。”
“什麼雞毛大真人啊。”小張嘿嘿一笑，說道：“我是從黃土高原過來的，在那邊，遇到了一點棘手的事，聽說茅山派對付這種事比較拿手，所以來求援的。”
我皺眉：“那也不用找我呀，我大師兄嶽偉漢，比我本事大。對了，什麼棘手的事？”
“是一個超級……大僵魃。”小張很誇張地比劃了一下，說道：
“你大師兄嶽偉漢，還有那個殷長壽，都在黃土高原，跟我並肩戰鬥。不過，他倆都中了屍毒，已經躺平。”
“什麼，嶽偉漢和殷長壽都受傷了？”
“袁師叔別擔心，他們都吃了龍虎大丹，死不了，休養兩個月就行。”小張嘻嘻一笑，又道：“就是嶽偉漢，推薦的你。我擔心你不行，所以來考察考察，誰知道遇上了你大戰五通神。”
伍同塵也皺眉：“嶽偉漢道行不錯啊，什麼僵魃這麼厲害，讓你們聯手都鬥不贏？”
“一言難盡，總之很厲害。”小張嘆氣，說道：“不過我看袁師叔和柯姑娘都很厲害，只要他們幫忙，一定可以馬到功成。”
我沉吟不語。
柯採蓮在前面開車，也不說話。
“袁師叔，說句話啊。”小張笑嘻嘻地看着我。
“吃了你家龍虎大丹，欠了你的情，我還能說什麼？”我嘆氣，又道：“不過我在想，高守正究竟什麼意思，爲什麼今晚上對伍師姐和你痛下殺手？”
小張一愣，叫道：“對啊袁師叔，你說黑衣人是你們茅山棄徒，他爲什麼如此毒辣？今晚上，我們差點團滅在他手裏！”
我搖搖頭：“這件事，我還得問我師父。”
伍同塵卻說道：“高守正今晚上，對我手下留情了，否則我會死。”
小張天師卻搖頭：“沒有，我看那孫子紅了眼，跟我有殺父之仇似的，絕不會手下留情！”
“我不會錯的。”伍同塵卻堅持己見，說道：
“高守正的道行，似乎更在我之上。他當時和八百里侯聯手合擊我，是完全有機會要我命的，結果只是打暈了我。”
小張天師也很固執，說道：“不對不對，那人殺氣極重，不殺我誓不罷休的樣子，我看得清楚。”
伍同塵苦笑：“不管怎麼說，這個人極度危險。我看，你們要時時注意。下次再見面，先下手爲強，廢掉他的道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