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羅羅叫苦：“大哥你搞錯了，我不是強盜，我是好人！”
“好人？”我點點頭，笑道：“像你這樣的好人，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柯採蓮和百戲翁都走了過來，一起看着小羅羅。
王四公看見強盜頭子走了，也帶着老妻和女兒銀珠走來，上下打量小羅羅，皺眉道：“怎麼這個人，看起來有些面熟？”
小羅羅看見王四公，激動地大叫：“四公，你不認識我了？我是前村老李頭的兒子，李萬山啊！你跟我爹，還是遠房親戚，記得不？”
王四公恍然大悟：“原來是老李家的孩子，我說這麼面熟！”
我和柯採蓮面面相覷。
有道是，兔子不喫窩邊草，怎麼這個李萬山，連自己的親戚鄉鄰也打劫？
李萬山從我手下掙脫，整整衣服，向王四公施禮。
仔細看，這個李萬山三十歲左右，不胖不瘦，倒也算是個正常人，就是太窮了，腳穿草鞋。
王四公皺眉，說道：“萬山啊，你爹一輩子忠厚，怎麼你這麼不長進，做起了強盜？”
“四公，我沒有做強盜！”李萬山跺跺腳，說道：
“那個捆風鬼，許了我一兩銀子，讓我跟着他，替他扛大旗。我爹死了，躺在家裏沒錢買棺材，看在這一兩銀子的份上，就來了。”
王四公問道：“哪個捆風鬼？”
李萬山說道：“就是剛纔騎馬的那個啊！”
王四公理着鬍子，問道：“你明知道他做強盜，還要給他扛大旗？”
“都是鬧着玩的！”李萬山咧嘴一笑，說道：“那個捆風鬼，專門吹牛說大話，能做什麼強盜？”
王四公沉吟不語。
我忍不住，問道：“李萬山，什麼叫做捆風鬼？”
“捆風鬼你都不知道？”李萬山看了我一眼，說道：“捆風，就是吹牛說謊的意思。那個人專門吹牛，沒有一句實話，我們都叫他捆風鬼。”
柯採蓮問道：“這個捆風鬼有些本事啊，什麼來歷？”
“哈哈！”李萬山乾笑一聲，道：
“說起他的來歷，笑死個人。他姓周，叫周無德。孟子說的故事，齊人有一妻一妾，每天去墳頭上喝人家上墳的酒，回家吹牛說是朋友宴請的那個齊人，就是他祖宗。”
我和柯採蓮對視一眼，各自忍笑。
李萬山繼續說道：“他也有兩個老婆，家裏窮得揭不開鍋，就假裝強盜，想來搶點東西過日子。”
我不大相信，問道：“他窮得沒飯喫，怎麼還有戰馬戰袍，還有兩個老婆？”
我卡里上千萬，連一個老婆都沒有！
周無德窮得揭不開鍋，還能娶兩個老婆，簡直沒天理啊！
“老婆是他撒謊吹牛騙來的，戰馬戰袍，也是騙來的！”李萬山搖搖頭，說道：
“前兩天，村子裏辦社戲，他要扮演伏魔大將軍，大家就把大將軍的戲袍給他穿上了，又找來一匹瘦馬。誰知道他騎着馬就跑了，大家追不上！”
原來如此！
我和柯採蓮相對一笑。
柯採蓮看着王四公，說道：“四公，現在沒事了，你可以把鄉親們叫回來了。”
“我們負責到底，一定將周無德緝拿歸案！”我看着李萬山，問道：“那個周無德，住在什麼地方，你帶我去！”
李萬山攤開手，爲難地說道：“現在半夜三更黑咕隆咚的，去哪裏找？你們讓我喫一頓飽飯，明天一早，我帶你們去找。”
王四公立刻點頭：“一頓飯不成問題，管飽，跟我來吧！”
李萬山大喜，很客氣地邀請我們：“走走走，我們一起去四公家裏喫飯！”
看那架勢，似乎他李萬山纔是主人！
我們哭笑不得，跟着王四公。
王四公又吩咐銀珠：“珠兒，你去村子前後，招呼鄉親們回來，就說來了個袁大俠，打走了強盜。”
“好嘞！”
銀珠脆生生地答應一聲，扭着腰跑了。
王四公家裏有好幾間草房子，雖然簡陋，卻也乾淨整潔。
蒙氏立刻生火做飯，須臾之間，準備了一桌子酒菜，都是些山珍和土味，看得人食指大動。
李萬山一點也不客氣，執壺斟酒，殷勤相勸。
我擔心有詐，不敢多喝。
門外，忽然人聲鼎沸。
卻是銀珠將出門避難的鄉親們全部叫了回來，帶着大家，來看我這個袁大俠。
鄉親們擠了一屋子，一個個對我拱手作揖，千恩萬謝。
我被弄得很不好意思，急忙還禮。
王四公熱情，又把村裏的長者全部留下來，陪我喝酒。
酒過三巡，長者們商量道：“周無德如此不成人，敗壞鄉風，咱們不可饒了他！”
王四公指着我，說道：“袁大俠已經說了，明天讓李萬山帶路，去抓周無德。”
我點點頭，笑道：“是的，我一定幫你們抓住周無德，讓大家安生過日子。”
酒足飯飽，王四公讓銀珠收拾客房，給我們休息。
我藉口散步醒酒，帶着柯採蓮和百戲翁，在村子裏閒逛，說些悄悄話。
柯採蓮知道我的意思，搶先說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袁種，戲翁，你們覺得我們此刻，是真是幻？是醒着還是做夢？”
我苦笑，說道：“我就是搞不清楚此刻的狀況，所以才叫大家出來商量！”
百戲翁看看四周，低聲說道：“我覺得，這些人都是鬼。他們故意跟我們演戲，後面肯定會害我們！”
“你確定，都是鬼？”柯採蓮問道。
“確定！”百戲翁點點頭。
“他們可能是鬼。”我想了想，說道：“但是，他們爲什麼自稱是大唐年間的人？如果想害我們，他們這麼說，不怕我們懷疑？”
柯採蓮緩緩向前走，低聲說道：“他們會不會是集體死於大唐年間，但是不知道自己死了，所以纔會這樣？”
我抓抓頭皮：“整個村子有一百多人，全部死於大唐年間，那不是一百多個鬼中仙？”
百戲翁有些不耐煩，說道：“想這麼多，有什麼用？不如我們去把銀珠抓出來，狠狠打一頓，逼她說出實話！”
柯採蓮瞪眼：“欺負一個小姑娘，你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