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就像一把利刃,斬開了她所有的掩飾,直透內心。
她原來還想不明白爲什麼安然會決絕到這樣一個地步...或者說,不想明白,潛意識中抗拒那個答案。
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爲她呀!
可不就是她一次次的傷了他的心嗎?
那些傷害沒有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消逝,反而在安然心中留下了重重的裂痕。
難以修補。
更何況,她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去修補。
她只是以爲,只要把他留在身邊,他便會一直愛着自己,寵着自己。
現實卻是給了讓她痛徹心扉的一次教訓。
她永遠的失去了那個最愛她的男人。
從此之後,這個世界,居然連一個愛她的人都找不出來?
不,或許找的出來,但是又怎麼可能和他相比呢?
趙文君痛苦的咬着嘴脣,嘴角流出殷紅。
但是恍然未覺。
“都是我的錯...”
“是我逼死了他...”
“他明明這麼愛我,但是我卻這樣對待他。”
無盡的自責好似滔天巨浪一般,將她的心靈沉沒。
半晌。
老爺子終於站起身來,但是恍若老了二十歲。
“我這次過來。爲的就是將安然的遺體帶回家。”
“趙小姐,請你行個方便,讓我帶走我家孩子吧。”
“請你就此放過他,讓他回家好嗎?”
“回家?!!”
正被愧疚吞噬的趙文君猛然擡起頭,瞪大了眼睛。
“回哪個家?”
“當然是回孤兒院!”
“不...不可以!!!”
“安然...他是我的老公!”
“我家纔是他家!”
“他要回,也是回我家!”
趙文君這次和老爺子見面以來,罕見的強硬起來。
她的安然只能是她的!
就算他已經死去,也必須陪在她的身邊!!!
她無論如何,也不會允許他離開她的!
她現在只有他了。
“趙小姐,你不覺得你的話很可笑嗎?”
“要是安然真覺得你家是他家,他會就此離開嗎?”
“他要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他會做出如此決絕的選擇嗎?”
“難道不是你逼死了他?你有什麼資格將他的遺體留下?”
“你口口聲聲說愛他,但是生前不見你尊重他的意願,現在他死了,你也不尊重他的意願?”
老爺子看着趙文君冷冷道。
趙文君面色頃刻間變得蒼白。
對方的話沒錯,她現在沒有任何理由留下安然的遺體。
原本他的離去就是她的責任,他已經對她失望透頂了。
可是...那怎麼行?
她無論如何也不想失去安然了...
但是想要反對的話,卻難以說出口。
兩人就此默默對視了半晌。
趙文君才微微低下頭。
“好吧。”
“但是我懇求您能讓我在他火化之前,留在這裏...”
“讓我多看看他吧...我以後再也見不到了...”
“那你在他生前的時候怎麼不知道好好珍惜?”
“哼!等到死了,才假模假樣?”
老爺子厭惡的看了趙文君一眼。
他知道眼前這人權勢滔天,現在在自己面前唯唯諾諾也只是因爲心懷愧疚的緣故。
若是真把她逼急了,這瘋女人,還不知道要做些什麼呢,他也沒有辦法阻止。
兩人也沒有再說些什麼。
老爺子轉身離開了空曠的房間。
獨留趙文君一人靜靜的站在原地。
她兩頰高高腫起,兩個巴掌印相當明顯。
眼中閃過漆黑的光芒。
“不行...不行...”
“絕對不可以把他讓出去...”
“就算是死,他也得待在我的身邊。”
“既然...既然明面上得不到,那我就在暗中好了。”
“不...火化都不可以...”
“他也要完整的留在我的身邊...”
“我必須讓他陪着我...我們明明還有最多兩個月就要舉辦婚禮了。”
“嗚嗚嗚...”
她的眼角淌下淚水,但是眼中的執念沒有任何衰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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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
趙文君從房間中走去。
重新回到靈堂。
老爺子和黃山正坐在靈前默默的燒着紙。
Andy也沒有離去。
見到趙文君臉上的巴掌印。
趕忙走上前來,擔憂問道。
“文君...你臉上的是?!!”
趙文君用赤紅的眼看了一眼好友,搖了搖頭。
聲音沙啞。
“沒事...”
“這些都是我應得的報應...”
“是我沒有好好愛護他。”
“...”
Andy還想要開口,卻也不知道說什麼了,
安慰也不是,不安慰也不是,
“Andy,謝謝你能過來。”
“這裏就不麻煩你了,你如果有事的話,可以離開了。”
“這邊的話,有那兩位在,不會有很多事務的,我能應付得過來。”
“那你真的沒問題嗎?”
“嗯,沒問題的,你去吧。”
“那你有事的話,就叫我。”
趙文君點點頭,推了推Andy。
等到好友離開。
她才恭敬走到老爺子兩人身邊。
“老爺子,我有點事情需要處理,離開一會,一會有人會爲您和這位兄長準備晚餐。”
但是對方理都沒有理,目光巋然不動。
她也不覺得憤怒,便快步出了門。
走到門口。
一位魁梧的黑衣男子不知從哪裏閃身出現。
“家主,您要的人已經帶回來了,現在郊區的一座地下室裏關着。”
“兩個人都抓到了?”
“是的,只不過一個受了點傷。”
趙文君的臉色立刻冷厲下來,眼中閃過濃濃殺意。
雖然安然離開,主要是因爲她的緣故。
但是現在居然讓她查到,有人對她的安然不利?!!
她絕對不會放過這樣的人!
無論對方是誰!
“沒事,反正都是逃不了一死。走吧,帶我過去!”
“是。”
黑衣男子點點頭,像身後揮了揮手。
一輛黑色汽車從遠處駛過來。
趙文君上了車。
車輛立刻向着郊區的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