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她所說,她已經是孤家寡人。
終究是無人理會她。
直到將眼淚流盡,她才木然的起身。
也不顧身上已然被雨水打溼。
向着殯儀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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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殯儀館門口,趙文君卻被人攔下了。
一位身着白色大褂的中年女人站在了她的身前。
“趙小姐。”
趙文君木然的眼神起了一絲波瀾。
“張醫生。”
“我讓你辦的那件事...後續的結果呢?”
“趙小姐,我正爲這件事而來。”
“從那位去世的先生體內取出的生殖細胞,我們已經做過檢測,活性很好。”
“能夠達到人工授精的要求。現在已經保存在冷庫了,隨時可以供您使用。”
“嗯...那就好。”
“對了,我還有一件事交給你。你想要的報酬自然也不會少。”
“您請說!”
醫生眸子中閃過一抹激動。
“想辦法幫我把他的屍體保存起來。”
“永久保存,可以陪在我身邊的那種...”
趙文君淡淡的話語傳出。
其中蘊含的語氣卻無比堅定和瘋狂。
張醫生眼神微微一變。
“趙小姐?!!”
“您...”
原本從去世的人體內取走生殖細胞,以供使用在醫學界就是相當有倫理爭議的話題,但是在富豪圈,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只要給的錢多,就會有人幫他們做,比如她。
但是永久保存屍體...
她從業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如此變態的要求。
“怎麼?”
“是有什麼顧慮嗎?”
“...”
“這樣吧,你開個數,九位數以內,我都可以滿足你。”
張醫生的眼神一下子炙熱起來。
要知道她平日裏接一單幫人取經的生意也就幾十萬,眼前的這位金主兒,之前也已經給了她兩百萬。
現在...九位數?!!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麼高的價格,自然也是伴隨着高標準,要是她不能做到結局想必也不會好到那裏去。
“那請問趙小姐...您有什麼具體要求嗎?”
“沒什麼要求...保存時間要長,至少要幾十年...”
“還要儘量保存身前的樣貌...”
“抱歉...趙小姐,我現在給不了您一個準確的答覆,可能需要問一問其他同事,我能晚一點給你答覆嗎?”
“好,明天上午之前給我答覆,如果答應的話,我會讓人把他的身體運到你那裏去。”
“好的,趙小姐,那我就先告辭了...”
醫生也不多廢話,趕忙邁着步伐離開。
趙文君看着遠處消失在黑夜中的影子,眼中閃過一抹火光。
“我不要一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我不要孤獨一人!!!”
“安然...就算你死了...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絕對不會!”
“還有...”
“或許我還能爲你生一個孩子...不,很多很多...”
“有了你和孩子的陪伴...我或許就不會孤單了吧?”
趙文君這般想着,摸了摸平坦的小腹。
然後並沒有進入殯儀館,而是回過頭再次向着車的方向走去。
有些事情不能讓裏面的老爺子起疑。
她畢竟是不佔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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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下午。
趙文君眼圈紅腫。開着車向家的方向駛去。
今天上午,安然已經被‘火化’,下午剛剛纔參加完出殯儀式。
來的人寥寥無幾,也就只有老爺子、黃山、Andy和小花。以及她自己。
儀式完成後,也就Andy和她說了幾句話,衆人都沒有交流的離去。
咔噠。
車停了下來。
趙文君到家了。
她掏出鑰匙打開大門。
神情微微恍惚。
從廚房露出一張寵溺笑容。
輕聲道一句。
“親愛的回來了?”
那人出了廚房快步走到她身邊蹲下。
她順從的伸出腳。
任憑他脫下高跟鞋,換上拖鞋。
他很認真,也很溫柔,就像手中忙活的是這世間最重要的事情一般。
換好鞋。
他又牽起她的手。
“親愛的,飯已經做好了。”
她微微笑着,正準備開口。
“好...我...”
啪嗒。
有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將趙文君喚醒。
剛剛的一切全部化作泡影消散在空氣中。
眼前什麼都沒有。
沒有那個男人。
沒有那些看似平常的溫馨問候。
只剩下,好似什麼都沒有變化的客廳。
前日桌上的餐食依舊好好擺在餐桌上。
其他擺設如舊,就好像這幾天這個房子裏依舊有人生活一般。
但是一抹時間走過很久的感覺卻在她的心中激盪。
她知道,看似一切都沒有變,但是已經物是人非。
那個心愛的男人再也回不來了。
再也沒有人,會在她回家之際,從廚房裏伸出頭,打一聲招呼。
再也沒有人會溫柔的蹲下身子,爲她換鞋子。
再也無人問她粥可溫?
好似心臟被什麼東西束縛一般,連跳動都困難了。
啪嗒。
眼淚大滴大滴劃過臉頰,滴在地板上。
“安然...”
她緩緩邁步走進客廳,並未停留。
而是徑直向着樓上安然的房間邁步走去。
打開房間。
那令人心安的味道尚未離去。
她一個箭步撲到牀上。
貪婪的呼吸着那殘留的氣息。
她曾經聞過無數遍,了熟於心,專屬於那個男人的氣息。
從前,她已經幾乎習慣了,不以爲意。
但是如今,再不多聞聞,這味道很快就會消散掉了。
“嗚嗚嗚...”
“安然...”
“明明才兩天...”
“我好想你呀...”
她將頭深深的埋進被褥中,哭泣聲在整個房間中擴散開來。
時間好像過去很久很久。
許是哭累了,又或許是這兩日的不眠不休。
她竟滿臉淚痕的沉沉睡過去。
只是緊鎖的眉頭和緊緊抓住被單的手,證明着,她即使是在睡夢中,也依舊沒有放下心中的悲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