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月前的開榜，原本以爲又要蹉跎幾年了，卻沒想到竟然中了。
對於他這樣一個靠官府配發糧食勉強過活的窮苦稟生來說這已經是天大的好消息了。
不過他也不甘心僅僅只是當一個舉人。
多年前，天上仙人一舉戰勝域外邪魔。
還天下一個朗朗乾坤。
及至今日，承平日久。
他想能不能再進一步，不說考取個一甲進士及第，就算是三甲末流。
也是平步青雲呀！
從此踏上嬌妻美娘，白銀萬兩的人生巔峯呀！
這不。
他現在已經踏上了進京趕考的路途。
周斌擦了把汗，看着眼前的有些荒廢的小院兒。
並沒有進去的意思。
現在還是清晨，他剛剛從山下的小鎮出發。
可不是借宿的時候。
嘴角帶着考取舉人的殘興。
他繼續向前，向着山後而去。
他出身貧苦，自然不可能像其他有錢人家那般，再配書童或是騎馬坐轎趕考什麼的。
未走多久。
他看着眼前的景象卻驚訝起來。
“爲何眼前竟有如此奇景？”
“莫非是誤入了什麼桃花源，或是仙人祕境？”
他的眼前赫然是一片山中低谷。
一條小溪從中流過。
溪邊平地並無雜樹。
滿滿當當全是紅白相見的不知名小花。
一直蔓延到天邊，視野消失的地方。
周斌雙眼瞪大，面容上滿是癡迷。
但是腳步卻不停。
“可惜我並無詩才...不然如此奇景，非要賦詩一首不可。”
走到花叢間。
忽然，卻發現遠處溪邊蹲坐一個白衣身影。
好似在清洗着什麼。
“這是浣衣女？”
“也好，待我上前去問問路。”
“先前文路的時候可並沒有提到會路過這樣一個美景之地。”
“偶遇奇景，甚是幸運，但也希望不要迷路而耽誤考期。”
一身書生打扮的周斌喃喃自語着，快步上前。
走到那到人影身後。
這才發現，這背影不大。
身材嬌小，一身白裙，滿頭銀髮披在腰間。
卻又散發着一抹清純的誘惑力。
周斌暗暗嚥了一口口水。
“姑娘，敢問這裏是何地？”
“前往京城的道路該往何處去呀？”
那白衣嬌小身影身子微微一頓。
回過頭，露出一雙殷紅的眸子，以及人間絕美的面容。
書生再次嚥了咽口水。
出生窮苦的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女人，啊不，應該說是少女。
清純魅惑集於一身。
撩撥得人心裏癢癢的。
此刻他的心裏思緒起伏，不由想起了閒暇是看過的狐鬼誌異，落魄趕考書生路上偶遇狐妖女鬼。
難道...
他的眸子一下子亮了起來。
“姑娘...”
少女掃視了書生一眼，便失去興趣，回過頭，但是略微帶着沙啞的女聲傳來。
“向東直行便可走上大路。”
“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快離開這裏！”
想要繼續搭訕的話語被打斷，但是周斌仍不甘心。
忽的，他的臉上閃過一絲詫異。
因爲他看見面前的少女並非是如他先前所想的那般是在浣衣。
這不同尋常的一幕，卻更加讓他堅定了路遇狐妖女鬼的猜測。
“姑娘，你這是在幹嘛？”
“是在浣花嗎？”
“但是這花怎麼可能洗的乾淨呢？”
“不瞞姑娘，我此行真是要進京趕考。”
“山高路遠，現在又迷路，卻也不知能否如期達到。”
“我這裏還有些銀兩，不如我僱姑娘與我帶路？”
心中逐漸其了陰暗的心思。
若是一路隨行，說不定可以...與這美嬌娘一親芳澤...至於對方是不是人...有這麼多亡靈騎士、草莽英雄的前輩在前，他怎麼會介意呢？
再說了如此美人怕也就只有妖怪才能化成的吧？
書生臉上帶着自以爲儒雅的微笑，一雙眸子直勾勾的看着眼前的少女。
卻不想，陰冷的聲音傳來。
“你剛剛說什麼？”
“你說這花是洗不乾淨的？”
“呃...”
“沒錯呀...”
“你說這花是洗不乾淨的？”
“是不是洗不乾淨？！！”
少女驀然回過頭，雙眸更加鮮紅，彷彿...不，已經有一行血淚。
“是真的永遠也洗不乾淨嗎？”
四周氣壓猛然變低。
天色瞬間變陰暗起來。
大有想和大地侵壓而來的架勢。
書生當場被眼前少女恐怖的氣勢嚇破了膽，
一下子跌坐在地。
嗚呼，古人欺我...
原來書上的都是假的？
這些狐妖女鬼不是一騙就能上鉤的？
是說錯了話？惹得她如此生氣？
吾命休矣...
“回答我！”
“是不是真的洗不乾淨？”
“...”
“看來你是默認了呀...”
“這花...是不可能洗乾淨了吧？”
“我都洗了這麼多年了...從來沒有洗乾淨過哪怕一朵...”
“就像師尊，他不可能原諒我了。”
少女的神色忽然低落下來。垂下眸子。
周身氣勢消失。
卻也讓幾乎嚇得暈厥過去的周斌緩了口氣。
“姑娘...我...”
“呃...啊...”
卻見少女忽然神色一變，臉上滿是癲狂。
一隻手伸出，書生瞬間便好像被一股看不見的巨力扭曲壓縮。
化作一個血肉糰子。
少女手又一揮，糰子便向着遠處羣山飛去。
期間沒有一滴鮮血污染谷間的土地。
“亂我心者死！！！”
“我一定能夠把這山谷所有的花都洗乾淨的！”
“師尊說，只要不動用法力，把它們洗乾淨...他就會原諒我！”
“既然師尊說了，那就一定可以洗乾淨...”
“所以...所以師尊是不會不原諒我的...”
“嗯...一定能夠讓它們變爲曾經潔白無垢的模樣...”
沐瑾瑤喃喃自語着，嘴角逐漸勾起，眸子閃過希望的微光，但是轉瞬間消逝。
再次回過頭，將新鮮採摘的花朵，浸入溪水中清洗。
輕輕的，生怕多用一絲力氣，將花朵揉碎。
一陣微風吹過。
花叢上下起伏。
山谷內一切平靜如初。
就好像剛剛沒有人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