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安然依舊坐在窗臺前。
許是之前昏迷久了,這會也有些睡不着了。
只得看着窗外的夜景。
“這是...”
忽的,他眼神微變。
似乎有一股親切的氣息正在急速靠近。
還未等他擡眸望去。
便看到此生難忘的一幕。
一道曼妙的身影從天緩緩降下。
銀白月光灑落身影周身白裙,宛若爲她加持月之華服。卻又模糊了她的顏容。
此刻這道身影,當真就像是月中的仙子降臨人間。
四周瀰漫出來的氣質,也如月光一般,清冷又疏離。
但是安然並沒有感受到疏離。
隨着對方出現在視線內。
他先前的那抹細微的親近感,迅速壯大化爲一道道暖流在心中流淌。
身子不自主顫抖着。
“你...”
“你...你是...”
一雙絲毫看不出情緒的眸對上安然猛烈收縮着的瞳孔。
讓他瞬間失去了語言能力。
緊接着月中仙子隔着窗臺伸出一隻手撫上安然的頭頂。
然後安然便感覺一股酥酥麻麻的氣團從頭頂一直蔓延到全身。
宛若是游魚入水...稚鳥歸巢,恨不得將整個身子融入到這股氣團中去。
這樣舒爽的感覺幾乎讓他叫出聲。
姬清月面無表情的瞥了一眼安然好似要擴散的瞳孔。
這才及時鬆開撫摸安然腦袋的手。
但是依舊沉默的看着眼前的男孩,好似在思索着什麼。
半晌。
安然纔將因爲舒爽崩散的思緒收回。
只不過面色依舊是一片坨紅,就像剛剛豪飲烈酒一般。
姬清月眼中也閃過一抹了然。
“竟然是這樣嗎?”
清清冷冷,如幽泉落澗的聲音傳來。
“這個...可翻閱之。”
她遞出一本古樸的冊子,隨即便要轉身如嫦娥奔月而去。
“等等!!!”
安然見此也神色一急,朝着窗外撲去。
卻不想,因爲酥軟的身子。
撲通一聲,摔出窗外,摔出了一個狗啃泥。
“等等!!!”
“仙女姐姐...”
“救命之恩...要如何回報?”
好不容易爬起來,再擡頭一看。
天地之間只剩下一輪清月灑下銀輝。
他撇了撇嘴,一臉鬱郁。
又好似想起什麼。
將放在窗臺上的那本冊子拿起。
疑惑又爲難的摸了摸腦袋。
他之前只是一個乞丐,大難不死才被帶回了青山宗,他不識字的呀!
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再次回到房間中。
躺回牀上。
腦海中依舊揮之不去的是,那一抹如月中仙子降臨的身影。
以及對方留下的那般不知是什麼的冊子。
“仙女姐姐到底什麼意思呀?”
“爲何給我這個?”
他摸了摸揣在胸口的冊子。
“算了,要不明天問問青兒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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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天之上。
姬清月並未離去。
而是怔怔的擡頭看向懸掛於天空的銀月的方向。
一縷縷銀輝灑落她身。
卻又被她身子盡數吸收。
那裏便是她體質力量的源泉。
此界修士,有獨具天賦者,能夠覺醒各類脫俗體質。
再譬如還有一類。
能夠遙感星辰、接引星辰的體質。
有皇朝龍脈體系修仙者中皇族的帝星紫薇體。
還有她的清月仙體。
當然,她的體質在所有脫俗體質中也是數一數二的,此前從未降臨過人身的體質。
此刻,她看向天上明月的目光又微微偏移了幾分。
目力窮處。
竟然還閃爍着一縷赤光。
這世間的凡人大抵是不知道的。
其實天上是有兩輪月亮的。
一輪大而圓,是謂清月。
不是瞎子都能看見。
一輪小而暗,是謂赤月。
非目力到達一定層次的修仙者不能見。
清月赤月原本一體,同根同源。
傳說,無盡歲月前,有仙戰,將同爲一體的清月赤月一劍削離。
無盡歲月之後,赤月便成另一顆星辰。
但是依舊與清月保持着千絲萬縷聯繫。
而她剛剛經過仔細探查之後。
才得出結論。
那個孩子正是赤月靈體的擁有者。
這也是她對他有如此親和的原因。
之所以當初接觸時沒有發現。
大概也是因爲他剛剛被魔修放血,幾乎氣絕,赤月本源也幾乎耗盡。
這次稍稍恢復之後,才讓她探查到。
“赤月靈體...”
“倒是與我有幾分淵源。”
“不過他前些天本源幾乎耗盡,即使現在也是有損狀態。”
“日後能不能成功將這體質覺醒出來都猶未可知。”
姬清月伸出手。
一縷銀白靈氣冒出。
但是仔細看,也能從其中閃爍的赤色。
她清冷的面頰竟然染上極淡的紅暈。
剛剛她探查的時候,分出一縷帶着清月特質的靈力探入。
竟然與對方體內的赤月本源微微融合浸染了些許。
這種殘缺大道融合的感覺幾乎不亞於某些靈魂交融的祕法。
對方瞬間便身子癱軟,她也不會毫無感覺。
只不過她的修爲較高。
能夠忍耐下來。
下一刻,姬清月又做出一個讓人驚訝的動作。
只見她纖手用力一握。
那抹靈氣便消散與空氣中。
“此等融合,不過外道爾。”
“吾輩修士,還是要靠自身才能登臨仙道。”
“再者...此等修行方法與魔道何異?”
她自然知道如果能將那個孩子培養起來。
再與他一同修行,將兩者的本源徹底融合。
對於她來說受益匪淺。
但是對於對方來說。
幾乎又是將他的本源奪取。
之後不死也是廢了。
作爲青山宗懲戒堂大長老,律法的監督者。
她做不到這樣的事情。
姬清月回眸看了一眼下方仍未睡去的安然。
想起了剛剛想要報恩的話語。
“既然知道報救命之恩,倒也不是心術不正之人。”
“那本冊子也就當接個善緣吧。”
她這般想着,一縱身便消失在了原地。
但是無人注意到。
此刻安然的牀邊坐在另一道宛若月仙的身影。
察覺到姬清月的離去。
身影回過頭微微一笑。
她彷彿看到了冥冥中兩根代表着緣的線緊緊的纏繞在了一起。
此後的數十年間,再也難以分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