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在屋內蔓延。

    一雙冷眸漠視着安然。

    “安然。”

    “昨晚的事情。”

    “以後,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能提起!”

    “甚至,連你自己!”

    “也忘掉那件事!”

    “就當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若是我在外人面前聽到此事!”

    “或是你在我面前再次提起。”

    “休要怪我不念師徒之情!!!”

    話音剛落,凜冽殺意便向着安然壓來。

    幾乎是要將他壓垮。

    可安然卻是恍若未覺,直愣愣的看着姬清月帶着殺意的臉。

    只覺得心裏好像有什麼被撕裂了一般。

    無論是以往,還是在夢境之中。

    他從未見到過這個自己最親近的女人對自己露出過半點殺意。

    或許惱怒是有的,但也多半是惱怒加上隱藏得並不好的柔軟。

    是了。

    眼前的師尊並非是夢境裏的那位。

    那位要是自己得了她的元陰,或許也就半推半就承認了。

    當然...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對師尊產生半點怨懟之情,此事無論再怎麼沒有他的責任...但捅破那層膜的,畢竟是他自己。

    真論起來,殺了他,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也就是有幾分悲慼罷了。

    安然眸子瞬間黯淡下去。

    見安然沒有回話。

    姬清月一身凜冽的威勢齊齊壓過來。

    撲通。

    直將安然壓趴在地。

    “爲師說的,你沒有聽見嗎?!!”

    “師尊,徒兒聽見了。”

    “您放心,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安然有些艱難吶吶道。

    威壓頃刻間消失。

    但是姬清月臉上的冰冷依舊沒有半分放緩。

    安然沒有並沒有爬起來。

    而是擡起頭,再次看向師尊。

    勉強露出一絲討好的笑容。

    “師尊...既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那我們是不是還可以如以往一樣相處?”

    “...”

    姬清月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並沒有回話。

    “...”

    沉默了好半晌。

    安然才點點頭。

    “師尊,我知道了。”

    不再去看姬清月。

    他明白的。

    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再如以往那般相處了。

    想要回到以前,也不過是他的一撮幻想罷了。

    眼前的師尊,看似離他很近,卻又在一夜之間,兩人彷彿隔了一層天塹一般,似乎是不可及了。

    姬清月這時也不再看跪在面前的安然。

    而是閉上了眸子。

    渾身靈氣隱隱波動。

    顯然是在適應多年沒有再掌控過顯得生疏了不少的靈力修爲。

    房間內,安然絲毫不敢打攪。

    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之中。

    只不過。

    姬清月的心中卻並不似看起來那麼平靜。

    反而各種情緒沸騰而起。

    剛剛安然眸子黯淡下去的那一瞬間。

    她自然是看的分明。

    那一瞬,她幾乎都要撤去那僞裝起來凜冽的殺意,將這徒兒拉起來,好生安慰了。

    正如安然沒有見過她對他流露過一絲殺意的模樣,她也從來沒有見過安然對她產生一抹失望的樣子。

    她心軟了,再怎麼憤怒,也不該流露出殺意...這樣的話,這徒兒以後該如何看她?

    對方對她的關愛和好,是不是就在這一刻化作灰燼了?

    只不過,這樣的情感也只是一瞬。

    姬清月並不遲鈍,並不是情感白癡。

    這逆徒對她的情感已經變質了,她怎麼可能沒有有所察覺?

    再加上這逆徒打蛇上棍的那性格,但凡自己不狠下心來,嚴厲一些,未免就不會讓他覺得有可乘之機。

    與自己的徒兒行苟且之事?

    那樣的事情怎麼能發生在她的身上?

    只不過那心軟的情緒雖然被壓制下去。

    可餘波依舊一陣陣的在心中盪漾,怎麼也祛除不了。

    讓她胸口有些隱隱發悶。

    於是這才閉眼修煉起來。

    而她也自然是發現不了。

    在安然身邊,一道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清影怔怔的站立在那裏。

    目光憐惜的看着身旁依舊跪在地上的男人。

    或許只有從旁觀的角度,她才能發現過去的自己是有多絕情。

    是怎樣藉着這個男人對自己入骨的愛,將他傷得遍體鱗傷的。

    不管怎麼說。

    顯露殺意,就算是警告也太過了。

    明明前一日,白天還在言笑晏晏,師徒情深。

    今日就要用姓名威脅了?

    她也並不覺得安然會懼怕死亡...只不過是他愛她、她是他的師尊纔會如此包容。

    否者。

    真論起來,昨晚的事情難道不是一場意外?

    此事真的能怪到安然頭上?

    來自未來的姬清月只覺得心中在滴血。

    這件事已經發生過了,她能記得,安然自然也會記得,若是投胎轉世不記得了,她也必然要給他恢復記憶。

    到那時,安然會怎麼看待她?

    時過境遷,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

    她真的能夠確保對方不會有絲毫的怨恨自己?

    更不用說他在最後時刻那樣的態度...

    她的眼角流下清淚。

    卻是越想越擔憂。

    她此生已經別無所求了,只求那個被她丟棄的男人能夠回到身邊。

    任打任罵也好,唯獨擔憂他會恨極自己的絕情,以至於不再理會自己...

    她的悲傷自然無人得知。

    從清晨一直到了中午。

    閉上眸子修煉的姬清月才睜開眸子。

    看了一眼依舊跪着短短半日就沒了以往精氣神兒的安然,神情仍然冰冷。

    她站起身。

    安然見此眼眸微微一亮,旋即又黯淡下去。

    只見她沒有說話,向着門口走去。

    打開了門。

    這纔回過頭來,

    “起來吧。”

    “無比記住我說的話!”

    語氣雖然依舊寒風凜凜,但也不想剛剛那般殺意凜然。

    “誒!”

    “好的,師尊!”

    安然聞言大喜,迅速站起身。

    狗腿子一般跟在師尊的身後。

    她略帶厭煩的一眼看過來,才讓安然止住了那股子興奮勁兒。

    正是中午。

    客棧廳堂內,不說人滿爲患,但也十之七八都坐上了人,人聲鼎沸。

    姬清月心情不佳,皺了皺眉頭,但也並沒有說什麼,帶着安然下了樓。

    “師尊,我們這時去退房嗎?”

    “這等事情交給我就可以了。”

    “不用勞煩師尊的。”

    安然身後討好道。

    卻根本根本沒有得到迴應。

    只見姬清月走到櫃檯。

    冷冷道。

    “老闆,你們店內的招牌都來一份。”

    “好嘞!”

    “客官請稍等!”

    老闆點頭哈腰。

    姬清月卻是轉身離開,找了桌空位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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