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軟被突如其來的質問嚇得一顫。

    卻是安然忙在桌子上握住了她的手。

    “大姐兒,這是何意?”

    “阮軟犯了什麼罪?”

    “我聽你的意思,你今日帶這些健婦來,就是爲了阮軟這丫頭?”

    安然的語氣平平淡淡,波瀾不驚,好似早有預料。

    但是就是這話語,卻穩住了阮軟的心神。

    她冷靜下來,心中懼怕稍去,往安然身後縮了縮。

    她忽然心中涌出一抹信心,然哥哥一定能夠保護好她的。

    即使他們才見過不到三面,真正說認識也不過兩天。

    但是就是無緣無故出現了這樣一抹信心。

    “五郎說的沒錯。”

    “我今日過來,也是爲了阮軟這孽妹而來!”

    “昨日五郎你應該也知道!”

    “這個孽妹,想要偷你家的梨子被安家六妹給當場捉住了!”

    “請五郎莫要包庇她!將她交給我,讓我帶回府,家法處置!”

    安然卻是搖搖頭,嘴角帶着一抹不在意的微笑。

    “啊!我說什麼阮軟妹妹犯了什麼事情呢!”

    “不就是想要摘我院裏的幾個梨子嗎?”

    “多大點事兒?咱們這高門大戶,還缺幾個梨子?”

    “大姐兒,這就是你小題大做了。”

    “沒必要沒必要!若是讓外人知道了,還以爲那麼阮府闔家不寧呢。”

    “阮軟若是喜歡,我把這樹上的梨子全給她喫。”

    “小題大做?”

    “怎麼會是小題大做?”

    “五郎,我阮家,你安家皆是詩禮傳家,兩位老爺飽讀過四書五經,德行高尚,家中子孫也應該謹守德行纔是。”

    “先賢有言,勿以惡小而爲之。”

    “阮軟這等,莫說是偷個梨,就算是偷根針,也是違背德行,有辱門楣。”

    “這等孽妹,就合該受到懲罰!”

    “若是傳到外人耳裏,該如何說我阮家?”

    “我阮家的子弟們皆出偷兒?”

    “我阮家丟不起這個人!”

    “我作爲阮家長姐,有權利來教育這個敗壞府里名聲的賤...孽妹!”

    阮泠氣勢逼人,直勾勾的看着躲在安然身後的阮軟,眼中閃過濃重的厭惡和殺意。

    她這次非得整死這賤婢不可!

    不要以爲迷惑了安五郎,得了他的庇佑就能平安無事!

    安然卻依舊波瀾不驚。

    搖了搖頭,態度很堅決。

    “阮軟昨日所謂不算偷。”

    “我同意她到我院裏的樹上摘梨子。”

    “怎麼?我這主人都說不算偷了。”

    “大姐兒,你還是硬要說她偷了我的梨?”

    阮泠氣勢稍泄,語氣柔和了起來。

    “五郎,你就莫要包庇她了。”

    “偷沒偷,這件事自有公論。”

    “況且,我作爲她的長姐,又什麼會真的爲難她?”

    “不過是讓她漲漲記性罷了。”

    “阮軟!”

    “還不跟我回去?”

    “還要厚顏無恥待在五郎背後多久?”

    “你記着,你終究是我阮家的人!”

    面對阮軟,她的語氣卻又再一次兇狠冷冽起來。

    阮軟身子一顫,神色出現動搖。

    是啊,然哥哥畢竟不是阮府的人,怎麼可能庇佑我一輩子?

    “呵呵。”

    安然搖了搖頭,臉上終於有了變化。

    是一抹隱藏極深的怒火。

    他知道,絕對不能把阮軟交給面前這個女人。

    否則,阮軟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大姐兒,我不會把阮軟教給你的。”

    “她也沒有偷我的梨。”

    “更不需要你來讓她漲漲記性。”

    “你若是真的爲她好。”

    “不如爲她解決一下衣食問題!”

    “雖然不是嫡出,怎麼說也是你阮家直系血脈。”

    “昨日一見,竟然淪落到飯都喫不飽,衣都穿不暖的地步!”

    “你阮家就是這麼對待你家小姐的?”

    “何其苛待?就連一個下人都不如!”

    “我聽說阮家後院是大姐在當家?”

    “你是怎麼管理後院的?”

    “若非我昨日相救,阮軟怕是要餓死在這裏!”

    “我問你,你當的什麼家?!!”

    “阮軟的處境,你是知道還是不知道?”

    “你若是知道,那是否就是故意苛待你這庶妹?”

    “你若不知道,我勸你把這後院還是交給別人來管的好!”

    “因爲你沒這能力!”

    安然怒火濤濤,爲阮軟述說着不平,也沒有壓低着音量,甚至院子外好遠都能聽得到。

    那些個健婦反正都聽到了。

    阮泠頓時臉色一變。

    剎那間陰沉下來。

    她可沒想到之前一直彬彬有禮的安然此刻卻忽然發難。

    他說的這些話要是傳出去了。

    她的名聲可就毀了!

    以後誰敢娶她這樣一個女子?

    不管怎麼都會得到治家不嚴或是苛待庶妹的惡名。

    這對這個禮教嚴苛的時代的女性來說幾乎是社會性死亡。

    阮泠壓低了聲音,湊到安然跟前。

    “安然,你今日是一定要管我阮家的私事兒?”

    “我可不管是不是你阮家的私事兒!”

    “我只看到一個可憐的小姑娘被她的長姐欺凌至此!”

    “我要幫她!”

    “僅此而已!”

    安然神色堅定,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的阮泠。

    卻也能夠感受到後背一個小小的身軀抱了上來。

    “嗚嗚...然哥哥...”

    他臉上的表情一卸,轉而變得溫柔起來。

    “阮軟莫怕,我護你周全。”

    “呵呵!”

    “很好!”

    “安然,還有阮軟你這賤貨!”

    “我記住你們了!”

    “很好!”

    阮泠臉上閃過陰毒。

    轉而又化作和善。

    “哈哈哈!”

    “五郎,剛剛的話言重了。”

    “阮軟妹妹竟然喫不飽穿不暖?”

    “這確實是我的過錯!”

    “我的疏忽!”

    “一定是下面的人偷了懶兒!才忽視了妹妹!”

    “沒事!今後,不會再有了!”

    “我回去之後也把這些慣會偷懶的下人給處理了!”

    “妹妹呀,姐姐在這裏給你賠個不是了!”

    說着,阮泠猛地起身。

    “五郎,妹妹,我還有事,就不久留了!”

    “告辭!”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夏兒和冬兒,轉身就準備離開了。

    “等等!”

    安然卻是叫住了她。

    “怎麼?五郎還要留我不成?”

    “大姐兒,可要把話說清楚。”

    “阮軟到底偷沒偷東西?該不該被懲罰?”

    安然淡淡的看着她。

    阮泠咬牙切齒,卻也沒有辦法。

    剛剛安然的那番指責,完全讓她處於理虧之中。

    “沒有偷,妹妹也不會受到懲罰!”

    “哼!”

    “我們走!”

    說着,惡狠狠的剮了阮軟和安然一眼,再也不停留,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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