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坐在門檻上的大漢也擡起頭。
“兩位,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或許是見到兩人衣着不似一般人,語氣頗爲客氣。
“你好,我們剛剛路過,恰聽到風鈴聲,頗爲清脆。”
“於是過來看看。”
“喲?”
“聽兩位客官的意思,是對我這鈴鐺感興趣?”
大漢眼神熱切起來,站起了身。
“鈴鐺,平常之物,我們不是沒見過。”
“卻也不知你這鈴鐺爲何如此清脆悅耳。”
阮軟挽着安然的手臂,往大漢手裏探頭探腦。
“而且呀,此處除了安阮兩府有閒錢能夠買鈴鐺,其餘皆是貧苦百姓。”
“我觀你這小屋裏掛滿了鈴鐺,可是有開店的意思?”
“不妨勸你一句,生意不會太好。”
安然又開口道,目光打量着牆上的鈴鐺,與一般的鈴鐺別無二致,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呵呵,客官有所不知。”
大漢讓出身位,好讓兩人進入小屋。
他苦笑一聲,解釋起來。
“這些鈴鐺並非是我所做,而是我岳家所做。”
“我岳家祖輩皆是在京城專門爲皇城製作鈴鐺的匠人。”
“先前戰亂,逃難到這裏來的。開墾了幾畝荒地。”
“但是卻也放不下祖輩的手藝,於是又在這裏開了店。”
“當然知道生意不會太好,但是岳丈說先開着,一邊種田一邊開店。”
“卻沒想到生意會這麼不好,今日一天都沒有人買。”
“哦哦,那也就是說這些鈴鐺原是專供皇帝使用的?”
“難怪看着普普通通,聲音卻如此悅耳。”
阮軟有些驚訝。
“陛下是何等金貴的人?怎麼會用普普通通的東西?實在是此地物質匱乏,只能隨便尋些材料製作,成本不高,沒想到還是要虧本了。”
“怎麼樣?兩位,覺得我們家這鈴鐺如何?”
“可以買兩個回去,放在屋檐下,風起鈴響,倒是別有一番雅趣。”
“這鈴鐺確實不錯。”
安然滿意點點頭。
“這樣吧,老闆給我們拿四十個,每十個串成一串。”
“好嘞!”
“客官,兩個鈴鐺一百文,四十個一共兩貫錢。我在給您便宜半貫,然後再多送您兩個,一共一貫五百文如何?”
大漢大喜,忙開口道。
安然也不講價點了點頭。
丟出碎銀子。
大漢麻溜的將四串鈴鐺外加兩個額外贈送的鈴鐺遞給安然。
在他的千恩萬謝之中,安然帶着阮軟遠去。
“然哥哥,買怎麼多做甚?”
“若是感興趣,買一兩個玩玩不就行了嗎?”
阮軟看着安然手中的鈴鐺,戳了戳,發出一兩聲清脆鈴聲。
“剛剛那店家也說了,我買回去掛在屋檐下,不是很好?”
“你想想,某夏日炎炎的傍晚,我一人坐在院中乘涼。”
“忽然吹來一陣晚風,瞬間將炎熱消解。”
“此刻再能聽到一陣陣悅耳的鈴聲,不是很愜意嗎?”
阮軟卻是搖了搖頭,嘟起嘴。
“不對,不對,一點也不愜意!”
“哦?”
“爲什麼?”
安然詫異。
“怎麼只有然哥哥你一人?”
“少了我呀!”
“乘涼也要帶上我才愜意!”
她相當不滿,認爲安然將她給落下了,用力的搖晃着安然的手臂。
“好好好,帶上軟妹妹才愜意。”
安然被她晃得受不了,只得改口。
阮軟這才消停下來。
“對了,要不要把這些鈴鐺給你兩串,也掛在你屋子的房檐下?
“纔不要哩,若是颳風下雨,會很吵的。”
“不過還多了兩個鈴鐺,然哥哥給我唄?”
阮軟眼珠轉了轉,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道。
“哦哦。”
安然笑着點點頭,對她的小心思一無所覺,將剛剛店家額外贈送的兩個鈴鐺遞給阮軟。
然後就見她不知從哪裏摸出兩個紅繩,分別串起兩個鈴鐺。
將一隻系在自己腰間,又彎腰幫安然也繫上。
擡頭對上安然散發這柔意的眸子。
她臉頰微紅解釋道。
“我們一人一隻。”
“可不許隨便就摘下來。”
安然點點頭,眼中閃過一抹寵溺。
阮軟遂嬉笑顏開。
挽着安然走路的步伐特意大了許多,連帶着安然也跟着加快腳步。
兩人搖晃之間。
懸於腰間的鈴鐺發出清脆的鈴聲。
頗爲同步。
偶引得行人回首。
只見一小娘子挽着一小郎君。
小娘子滿臉寫滿了張揚,好似在宣告這是她的幸福。
小郎君卻是一臉無奈和寵溺。
儼然就是心意相投的一對嘛。
兩人走了數百步。
阮軟終於不再一副張揚的模樣。
卻將目光放在了安然臉上。
嘴角盪漾着甜蜜的微笑。
眼眸滿是掩蓋不住的情愫。
回程的道路並不長。
兩人很快便要走到府門。
不過阮軟仍不捨得這段路程就此結束。
她眼珠轉了轉,看向路旁的小巷子。
“然哥哥,要不我們走這邊吧。”
“也能到西府門前的。”
“爲何?走小巷子可是要繞一圈的。”
“哎呀!走嘛!”
阮軟卻也不回答,直拉着安然走入小巷子當中。
此處不寬,也堪堪夠二人並肩而行。且不似大街上那般人來人往,頗爲冷清,除了他們二人,一個人也沒有。
阮軟往安然懷中擠了擠,也不知是否是有意的。
安然也不好將她推開,只得由着她去。
其實這世風日下,哪裏容得了女子這般大膽主動?
安然倒是想拒絕,又怕傷了這丫頭的心。
別看她看起來比以往活潑了不少,但是也只是在安然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