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發着微光的淚滴陡然失去光芒。
昔日的景象也隨之消散。
阮軟怔怔的跪在原地。
只覺得心已經因爲劇烈的疼痛變得一顫一顫。
好痛!
真的好痛!
見到如此景象,即使她的心境冰冷似鐵。
也不能承受。
天吶。
她究竟幹了些什麼?
那個時候,然哥哥究竟是懷揣着多大的希望,在等自己回來。
究竟是帶着多深的愛意將那一罈罈梨花酒埋葬?
他說,他信任她,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嫌棄他。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因爲身份的改變而放棄愛他。
可是她是怎麼做的?
她是如何面對這份信任的?
跨越了百年埋藏在心底的愧疚和悔恨終於在此刻引爆。
此刻她終於明白。
原來自己對然哥哥的愛意從來沒有前八世的記憶的覺醒而消散。
被那龐大浩如煙海的記憶壓制。
化作幽靈一直隱藏在自己的心中。
又好似一顆被深埋在巨石之下的種子。
積蓄力量和營養,等到了合適的時機,一舉頂開巨石,在縫隙中艱難的生根發芽。
此刻這顆種子已然長大。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
她已經辜負瞭然哥哥。
而且沒有彌補的機會了。
然哥哥已經不在了。
想到這裏。
阮軟再次悲從心來。
“嗚嗚嗚...”
“然哥哥...然哥哥...”
“對不起...對不起...”
“阮軟妹妹是愛你的...”
“我從來沒有想辜負你的深情呀...”
“對不起...”
“阮軟錯了...”
“可是...可是我要怎麼才能將你挽回呀?”
阮軟滿臉泥漿的哭泣着。
悔恨和愧疚史無前例充斥着淡漠的內心。
“不對...”
“還有辦法!”
“然哥哥雖然已經去世了...但是轉世一定還在這個世界上!”
“以我的能力,一定能把他找到!”
“不難的,也不需要等待太久!”
“等找到了他,我亦能將他前世記憶恢復!”
“然後再取得他的原諒。”
“如此,我便能和他再續前緣!”
“然哥哥再失望,也一定會原諒的。”
“嗯!他對我最好了!一定會的!”
阮軟呢喃着,眼中涌現強烈的光芒,驀然站起身。
“只不過需要一些與他因果相連的東西。”
她伸出手。
剛剛滲入地底的變質酒液好似倒流一般。
在半空中匯聚成一個渾濁的水球。
她揮揮手,將那水球召入手中。
緊接着渾身靈光一閃。
閉上了眸子。
靈識瞬間向着整片世界蔓延而去。
這梨花酒正是與他因果相連的物什。
等將然哥哥尋回。
她也一定會和他再釀一些梨花酒。
完場當年的誓約。
“飲盡梨花酒,此生不分離。”
“然哥哥...阮軟已經發現自己的錯誤了...”
“我會改的,我會好好彌補你的...我們要一輩子都不分離...”
“求求你...不要...不要太生氣了好不好?至少不要不理阮軟...”
她心中呢喃着。
可過了半晌。
卻驀然張開了眸子。
眼中滿是驚疑不定。
“沒有?”
“然哥哥的轉世不在此界?”
“那是去哪裏了?”
“還是說他因爲某種意外不如輪迴,徹底消散在天地間了?”
“不可能!”
“更大的可能是意外流入別的世界了?”
“怎麼可能呢?”
“我都還沒有徹底彌補我的錯誤...我們還沒有完成約定...”
“他怎麼可能消散呢?”
阮軟不信,也只能不信。
因爲就算是她,也無法改變生死。
她無法將已經消散的人復活。
所以只能有一個可能。
他不在此界,去了別的世界!
想到這裏。
她再次閉上了眸子。
靈識順着渾濁酒液上的因果。
向着界外蔓延而去。
不過過了一會,又張開眸子。
此刻眼中已然滿是焦躁不安。
“不夠!”
“這點因果不夠在界外找到他!”
她目光巡視着。
看向對面屋檐下那排鏽蝕的鈴鐺,伸出手。
它們迅速到手中。
再次做了一番嘗試。
可是界外如何寬廣,一個個世界多入繁星,遠比此界更加廣闊。
她依舊是沒有尋到。
阮軟愈發焦躁起來。
她總不可能承認。
她的然哥哥早已消散在此界了吧?
那她壓抑已久的愛意怎麼辦?
百年的壓制。
此刻一朝復甦。
心中的愛意早已氾濫入洪水一般。
席捲了心中的一切念頭。
九世以來唯一的執念,超脫也已經被暫時壓制。
還有!
還有!
她做了辜負他的事情。
總要有個交代吧?
總不能餘生活在愧疚和痛苦之中吧?
她後悔了。
她想要和他在一起了。
總不能回頭來卻發現,他人已經不在了,再也尋不到吧?
不行的,絕對不行的。
如果不能解決此事。
她就算是想要超脫也超脫不了。
往後漫長的生命,都是永無寧日的痛苦!
所以,她絕對不能承認!
就在她急着再尋些帶着有關他因果的東西的時候。
外面卻傳來一陣喧鬧聲。
“仙尊在哪裏?”
“我有要事要求見仙尊!”
“你可有清源公子的命令在身?”
“快讓開!”
“真的是天大的事情!”
“不行!”
“清源公子有令!”
“沒有他的命令!任何人也不得打攪仙尊清修!”
“呵呵!”
“你不過就是個小小侍女!”
“外面見了我不知道要多卑躬屈膝!”
“還敢在這裏攔着我?!!”
“滾開!!!”
“哎呀!”
“停步!!!”
“我警告你,我已經讓人去尋清源公子了!”
“他馬上就會過來!”
“無論是是哪位公子的人!”
“到時候都不好交代!”
“你們這羣民夫快攔住他呀!”
“呵呵!”
“我倒是要看看什麼個不好交代法!”
“滾開!下賤東西,還趕攔我?”
嘎吱!
門一下子被打開。
阮敬從院外走進了院子。
卻是一愣。
瞧見了阮軟滿臉泥漿,白色長袍上沾滿了褐色泥濘的狼狽模樣。
不敢多看。
恭敬的行了一禮。
“仙尊!”
“我是府中的管家名叫阮敬。”
“我尋到一個與您有關的物什,覺得十分重要!”
“所以急着過來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