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何處無芳草！”
“五哥哥！”
“這天下優秀的女子，比那個小賤人好的多得是！”
“最起碼，不會忘恩負義，發達的了之後就忘了往日的恩情！”
“五哥哥！”
“是那個小賤人配不上你！”
“你這般的男子，完全可以再找一個！”
“等你修爲恢復了！”
“上門提親的人肯定絡繹不絕...”
“官家小姐！皇家公主！”
“任你挑選！”
“還有...還有若是你想的話...就在你面...”
“可是我終究只是喜歡阮軟一人...”
安然打斷了安蓉未說出口的話。
安蓉愣了愣，看着已經有些兩眼泛紅的安然。
過了半晌，啜泣道。
“可是你這又是何苦呢？”
“你這個樣子...我看着都心疼...”
“她就真的那麼好嗎？”
“都做到這個地步了，你還要心存幻想？”
“她早就不愛你了！你們的恩情從她離開的那一日起就已經絕了！”
“行了！行了！不要說了！”
“...”
安蓉看着安然幾乎顫抖着的身子，張了張嘴，終究還是沒有把話說下去。
終究還是心軟，不忍戳破他的幻想。
他死死抓住的那棵救命稻草。
她擦了擦臉上的眼淚。
“抱歉...然哥哥...我太激動了...”
“就...就這樣吧...”
“你早點休息，可不能再通宵通宵的熬了...對身子骨不好。”
“我明日再來看你...”
說着，轉身緩緩離去。
“...”
安然獨自低着頭，站在院內。
喃喃自語道。
“我知道的...”
“你說的我都知道的...”
“只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她對我沒有感情了...”
“可是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難道就此忘了她...開啓新生活？”
“以後和別的女人成婚？”
“我做不到呀...我忘不了...”
他微微擡起頭。
好似看到了當年那個瘦瘦黑黑的小姑娘。
她在自己的悉心照顧之下，一點點的長大，一點點的變得好看，開朗起來。
她會親暱的膩在自己懷中。
一聲聲的喚着然哥哥。
好似看到，就在府門前那條小巷當中。
她通紅着臉，顫顫巍巍的表達着自己青澀的愛意。
好似看到，某日夜裏。
她死死的按住自己。
眼中柔情肆意流淌，用行動述說着她的深情。
他們是相愛過的。
一起走過了十幾年的風風雨雨。
哪裏能說忘就忘？
安然終究沒有什麼前世記憶可以覺醒。
他心中也從來沒有什麼宏圖大志。
他就是想簡簡單單一生一世一雙人。
和阮軟幸福的過完這一生罷了。
只是沒想到就連這也辦不到。
忽如其來，那個最愛他的丫頭就不愛他了。
就好像天上降下一柄飛矛直砸在他的脊柱上。
讓他緩不過神來。
“阮軟...”
“阮軟...”
安然呼喚着，伸出手，好似是要抓住那舊日的幻影，把那個他熟悉的阮軟給劃回來一般。
可是幻影就是幻影。
現實不會允許他化實爲虛。
他只是伸着手，什麼都抓不到。
“對不起...”
“對不起...”
正站在安然面前的嬌小身影淚如雨下。
她怔怔的看着安然那伸出的手。
她亦想伸出手去牽住他。
自然也是撲了個空。
這已經是過往的事情了。
她對他照成的傷害早已鮮血四溢，無可改變。
任憑她身份高貴，法力再滔天，也無可改變。
她的愧疚只有在心中奔涌。
一聲聲的說着傳達不到的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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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鈴鈴。
微風拂過。
鈴兒輕響。
院內。
安然帶着燦爛的笑意看着對面的阮軟。
她神色依舊淡漠。
“喝茶。”
“仙宗特產的靈茶。千年才產一斤。”
她拿起茶壺，爲安然面前的茶杯斟茶。
碧波流轉，水汽騰騰，聞之讓人神清氣爽，恍若飛昇。
只不過安然的注意力卻不在那珍貴的茶上。
眸光依舊看着對面的阮軟。
“不知阮軟妹妹明日是否有時間？”
“你離去之前，就一直唸叨着想和我再逛一次街...”
“可惜我現在身子骨大不如以前，大概就只能一起去縣城逛逛了。”
“唔...”
“說起來，不知阮軟妹妹是否還記得。”
“上次我帶着你去京城的...”
“我今日便會離開。”
安然話還沒說完。
阮軟便打斷了。
皺着眉看了安然一眼。
憑藉着記憶，她對眼前這個男人還算了解，如何不知道他還不死心，試圖喚醒她對他的情感？
可是這男人又何嘗知道。
這段情感註定要被她拋棄掉。
與大道比起來，這點人間情愛又算得了什麼呢？
這世間的一切終究是有代價的。
她爲了這大道付出了多少代價？
這些小情小愛不過只是其中不足爲道的一星兒。
當然，對於對方的這點小心思，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很正常，只是有些厭煩罷了。
雖然這樣做不太對得起他。
但是時間會沖刷一切。
他終究會淡忘掉這段感情的。
而且，自己也會給出足夠的補償，來了解這段因果。
“啊？”
安然的臉僵了僵。
“今天？這麼快就走？”
“爲何不多待幾天？你明明昨日纔回來...”
“就這麼...”
“你父親的壽宴也是明日纔會結束呢！”
“這次回來，並不是爲了壽宴，而是因爲其他事情，現在事情已經辦完，自然就會離去。”
安然垂下頭來。
悶了半晌。
“好吧...”
“今日什麼時候走？”
“我等會去送一送你...”
“不必了。”
“飲過這壺茶，我就會去找我們仙宗的長老。”
“不用你來送。”
“...”
過了半晌。
安然才帶着笑意迴應道。
“好吧...”
“那我只送你到院門口。”
“這樣可以嗎？”
“...”
“可以。”
阮軟看了他一眼，點點頭。
...
叮鈴鈴。
安然看着阮軟的身影遠去。
她不曾哪怕一次回頭一次停步。
消失在了迴廊深處，
安然默默無言，搖晃着鈴鐺，重新爲它們填上棉花。
讓它們不再發出輕響。
他抿了抿嘴脣，眸子黯淡下來。
“再見...”
“希望我的阮軟妹妹能早點回來，不要讓我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