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逐漸暖和了起來。
京城中有些愛美的官家小姐紛紛將厚厚的棉服換成輕薄的小裙子。
更樂意露出雪白的肌膚，相比於前朝，本朝民間風氣更加開放些，對女子的束縛更加少些。
這方面可比盛世大唐。
當然，官家小姐們穿得再好看，安然也是看不見的，就算看得見，也和他沒有什麼關係。
他一襲單衣躺在躺椅上，沐浴在陽光下。
眼眸微眯，手中舉着一本書冊在眼前。
百無聊賴的看着。
許是陽光過於溫和。
他竟然將書冊往頭上一蓋。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
又聽到如銀鈴般的笑聲。
“嘻嘻嘻...”
光聽聲音，他就能聽出來是誰。
卻也沒有在意，沒有任何動作。
不過他沒動作，並不意味着對方沒有動作。
一會拉拉他的衣角。
玩弄他的手指。
又一會輕輕掀起他蓋在臉上的書冊，偷瞄他熟睡時的神情。
甚至還想戳戳他的臉頰。
捏。
安然忽然睜眼，伸出手，捏住了姜泠瓏的手指。
“殿下。”
“您這是作甚？”
他的忽然醒來嚇了姜泠瓏一大跳。
緊隨其後的便是小小的惱怒。
“好你個小安子，還問我作甚。”
“帶你回來，可是專門來侍奉我的。”
“怎麼在這裏睡覺偷懶？”
安然鬆開姜泠瓏被捏住的手指。
姜泠瓏眼中閃過微微的不捨。
這小安子的手，白皙光潔，被握住的時候帶着些許冰涼，有些舒服。
“殿下，我可是您宮裏的太監總管。”
“有什麼事情打發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
“不是大事，哪裏還輪到奴婢親自去做呀？”
“哼哼！偷懶竟然還狡辯！小安子真不老實。”
“奴婢哪裏偷懶了？明明是殿下無理取鬧...”
安然嘴角噙着笑，言語間並不太注重尊卑。
當然，姜泠瓏也並不在意。
“殿下，你知道上位者和下位者最大的區別在哪裏嗎？”
“在哪裏？”
“呀！不對！你竟然還說我無理取鬧！”
“我要罰你去掃茅房！”
姜泠瓏慢一拍才反應過來，張牙舞爪。
“區別在於，下位者做事，上位者組織下位者做事。”
“上位者不需要會做事，只需要賞罰分明，知人善用即可。”
“古往今來，無數帝王將相皆是如此。”
安然將臉上的書冊取下來。
放入懷中。
“嗯？”
“小安子說的有道理哦...”
“對呀，有道理吧。”
“啊！不對！沒有道理！”
“還有你可不是什麼上位者...”
“你可是我的太監總管...”
“來！本公主累了，幫我捶捶腿。”
“纔不要...讓你的貼身女官幫你吧...”
姜泠瓏卻不依不饒，一屁股坐上躺椅用力的將安然擠到一邊。
“快點！快點！”
“哼哼...”
安然閉目不理她。
“哎呀！小安子，你不要仗着有皇兄給你撐腰我就奈何不了你！”
“你可等着！”
姜泠瓏齜牙，這個小安子起先還挺乖的，後來又一次皇兄過來看望她，兩個人不知爲何就攪到一塊去了，而且小安子還頗得皇兄重視，特意囑咐了她不許欺負小安子，至此之後，這個小安子就不乖了。
她可不想身邊全是卑躬屈膝之輩。
這樣的相處模式，雖然有時候是真的生氣，但是很舒服。
按小安子的話來說這是一種平等的相處方式？
是人與人之間最正常最舒服也是當今這個時代最難得的相處方式。
反正她不太聽得懂就是了。
眼見着安然並不搭理她。
姜泠瓏又開始搞起了小動作。
揪揪安然的頭髮。
拉拉他的耳垂。
“小安子...你理我一下嘛...”
“我們一起去玩呀...成天待在宮裏我好悶呀...”
安然不理。
姜泠瓏卻一把從他的懷中將那書冊拿出來。
“小安子，你的學識都是從這上面來的嗎？”
“爲何我無論如何都看不到上面的字呀？”
她翻開書冊。
裏面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就是沒有半個文字。
“誰知道呢？”
“這書是上次暈過去之後，再醒來就出現在我身上了。”
“或許是神仙贈與的無字天書？”
“神仙？你不是說你不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仙的嗎？”
“神仙豈是我信不信就能決定有沒有的？”
“不然我真的沒有辦法解釋這本書冊是從何處來的，爲何會有如此違背常識的功能。”
姜泠瓏與安然躺在同一張躺椅上，既能感受到天空之中暖陽的光芒，又能聞到身旁之人若有若無的清香。
與其他小黃門身上總是帶着若有若無的臭味不太一樣。
這樣其實很不符合禮數。
但是她就是喜歡貼在這個小安子身邊，就像他的身上有什麼在吸引她一樣。
“這是很不正常的。”
她心想。
“可是不正常就不正常吧。”
“咦？”
“這書原來是有字的呀！”
她已經將書翻到了最後一頁。
安然也微微睜開了眸子。
【世間萬物皆有代價。】
姜泠瓏小聲的將書冊上面的字念出。
“什麼意思呀？”
“是說只有小安子能夠看到上面那些空白頁的文字。”
“但是這項饋贈是要付出代價的嗎？”
“殿下別看我。”
“我也不知道。”
“至少我現在沒有感受到自己付出過任何代價。”
安然眯着眼笑道，好似並不在意這一點。
“啊？那小安子你還是把這書丟了吧。”
“看着怪嚇人的，我可不想你那天就付出代價死掉了...”
“話本里都是這樣說的，莫名得到饋贈的人都難得善終...”
姜泠瓏眼中有些擔憂。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此物給與我超越時代的見識和眼光。”
“將未來發展大勢硬生生呈現在我眼前。”
“它的價值在我眼裏，遠比大齊整個國庫還要高。”
“如此至寶怎麼能丟呢？”
“如果有什麼代價，我也甘願承受的。”
安然搖搖頭，笑着道。
眼中透出一抹嚴肅。
下一瞬，臉色陡然一變。
“呀！殿下！您這是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