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卻不以爲然。
“難是必然的，這等老臣怎麼可能輕易捲入奪嫡之爭？萬一失敗就是滅族慘劇。”
“可是您甚至可以不需要他的支持，只需要他不倒向太子即可。”
“殿下比起太子殿下的品行應該不難吧？”
安然露出笑意。
“那也確實。”
“不過先生，雖然我這才得了好處。”
“但是太子那邊是嫡長子，佔着大義，依舊優勢極大。”
“我與之相比相差太多太多。”
“這大義的差距需要大量時間來彌補。”
“陛下雖然此刻春秋鼎盛，但是還能撐到想要立我爲儲的時候嗎？”
“先生，請教我該如何做。”
“如何才能快速扳倒他？”
寧王滿臉的誠懇，眼中寫着野心和急迫。
“唉...”
“何必如此着急呢？”
“如今皇后已逝，太子再無奧援。”
“無人在陛下身旁幫他吹吹風。”
“再加上他那兇戾的本性，只會讓陛下越來越討厭他。”
“奪嫡過程中，雖然該下手時候一定要果斷。”
“可平時也需要靜氣。”
“本就是一個此消彼長的過程，怎麼能隨意動作？”
“要知道多說多錯呀。”
“再說回當今形勢。”
“如今太子身後孃舅的王家。”
“世世代代爲九邊邊將。”
“其舅一度掌控了整個邊軍。”
“可如今兵權也被您的舅舅也就是鎮北王分走了大部。”
“在外朝的政治價值上來說，您與太子殿下並不差。”
“如今之計。”
“您做好您應該做的事情就好。”
“潛龍在淵，大勢變化則一朝潛龍昇天。”
“哦，對了，也不是不能提前做一些準備。”
“殿下可莫要忽略了輿論的力量。”
“太子常有暴虐舉動，望着不似人君。”
“塑造他殘暴的形象和您寬仁勤政的形象，以爲對比。”
“或可編撰些歌謠傳入民間。”
“這些民間物議自然會傳入聖上的耳中。”
“陛下會如何想？”
“會不會對皇儲心生疑慮？”
“太子殿下會怎麼想？”
“他雖然暴虐，可畢竟是嫡長子，無數人圍繞在他身邊，消息廣大。”
“就算是陛下心思的變化，他下面的人可不難猜到。”
“所以說，先生的意思是？”
“做好自己的事情，給對手壓力。”
“逼迫對手犯錯！”
“只要對手犯了錯，您的機會就來了！”
安然微微一笑。
眼中智光閃爍。
“多謝先生指點。”
“奴婢不過一介中人，殿下無需多禮呀...”
安然趕忙避開了寧王的行禮。
“早於先生說過了，孤見先生當持先生禮。”
“先生實是我師呀。”
“還有一件事，哦對了，先生。”
“孤想請您搬出宮裏。”
“常伴孤左右。”
“孤可隨時請教。”
“另外在寧王府，您做實驗也方便些。”
寧王目光湛湛。
安然卻堅定的搖頭。
“不管殿下有多認可奴婢這微薄的才能，但奴婢畢竟是一小小的閹人。”
“我們這類羣體最不得那些掌握筆桿子的文人待見。”
“若是外界傳出您親近宦官的消息，又當如何？”
“太子那邊也並非沒有高人呀，面對您的錯處，他也一定會出手的。”
“殿下，莫要意氣行事。奴婢在宮中伺候公主殿下很好。”
“...”
“可是...”
寧王看着安然欲言又止。
這位安先生之才，他是真的想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以便諮詢。
而且，就單從性子上來說，兩人也頗合得來。
他可沒有其他可堪稱合得來的朋友來往。
再說了，宮中畢竟清苦，尤其是對下人們來說。
“殿下，無妨的，我跟在您身邊實在是不合適。”
“您與公主殿下都是有大恩與我。”
“我不能只報您的恩，也要報公主殿下的恩呀。”
“...”
“好吧。”
“先生就先留在宮裏吧。”
“日後孤若是成功了。”
“必定讓先生平步青雲！享盡人間富貴。”
安然雖然不感興趣，可還是恭敬一禮。
“那就提前謝過殿下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當朝局勢。
這才緩緩起身，出了大殿。
“皇兄！”
“小安子！”
“你們聊完啦？！！”
“快來陪我玩！”
見兩人出來。
姜泠瓏瞬間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
滿臉期待的看着兩人。
寧王看着她眼中閃過寵溺。
可瞬間又被無奈取代。
搖搖頭。
“抱歉呀。”
“泠瓏，皇兄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也不宜在宮中久留。”
“就不陪你玩鬧了。”
“我先走了。”
“讓安先生陪你吧。”
“不過安先生性子軟了些。”
“你可莫要欺負他。”
“別讓他受了委屈。”
“哈哈...殿下，您這說的我跟個弱女子似的。”
安然笑着搖搖頭。
姜泠瓏眼眸肉眼可見的低落下來。
強顏歡笑。
“唔...”
“皇兄既是還有事，那就去吧。”
寧王走上前去，語氣中帶着歉意。
“實在抱歉啊，泠瓏。”
“若是有時間再來看望你吧...”
“我會提前備好，下次還會給你帶好喫好玩的。”
安撫了幾句。
他便轉身離去了。
姜泠瓏看着兄長遠去的背影。
眼圈逐漸泛紅。
“殿下，莫要太傷心了。”
“殿下如今剛剛被陛下派去刑部觀政。”
“他也是很忙的...”
“嗚嗚嗚...”
這不安慰還好，一安慰。
姜泠瓏眼淚瞬間就如決堤一般流了下來，直撲入安然懷中。
“嗚嗚嗚...小安子...”
“我感覺皇兄與我疏遠了好多呀...”
“從他開府之後，來見我的間隔越來越長，停留的時間越來越短...”
“這次更是就和我說了幾句話...說是來看我的，更像是專程來找你的...”
“他怎麼能這樣啊？！！”
“我可是他唯一的胞妹...”
她與寧王自小相依爲命，兄妹感情自然是極好的。
安然臉上帶着一絲愕然，看着自己懷中的姜泠瓏。
很快眼神便被溫和取代。
摸着她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