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便輕輕的打開了。
一畏畏縮縮的小腦袋探入房中。
好似一隻縮在洞口觀察着外邊是否有貓的小老鼠。
安然自然能一眼看到她。
兩人對視的一剎那。
姜泠瓏本就通紅的臉更加紅了。
“咳咳...”
“小安子...”
“你可別誤會。”
“剛剛我只是給你餵飯。”
“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可不能對我起什麼歪心思哦。”
“也不要覺得我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
“殿下,奴婢自然是知道的。”
安然看着她,眼眸亮亮的。
姜泠瓏卻是一瞬間的慌亂,可眼見安然沒有異常的神色,也能想到是自己多想了,心境也就平復了下來。
她緩緩走到安然牀邊坐下。
看着他蒼白的臉色。
卻又忍不住責怪道。
“你這個小安子...”
“幹什麼這麼拼命?!!”
“要是道長救了你!”
“你現在已經淹死在河裏了!”
“你要是死了,我怎麼辦?!!”
她語氣帶着些委屈和後怕,氣憤的捏了捏安然的臉頰,卻是欺負安然此刻沒有反抗能力呢。
當然,就算是安然完好,她也敢,這人根本就不會反抗她。
“抱歉...”
安然任由姜泠瓏捏着,眼中閃過一抹歉意。
“這一點倒是奴婢疏忽了。”
“無妨的,你可別多想,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只是很擔心你...”
“你都不知道你走了之後,我有多害怕...”
“我害怕再也見不到你了...”
“我害怕從此沒有了方向。”
“小安子,直到我獨自一人行走在荒野之間的時候,我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重要。”
姜泠瓏撇撇嘴。
“奴婢知道...”
“在奴婢的心裏,殿下也是同等的重要。”
“那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好不好?”
“嗯?”
“以後不要再這麼冒險了好嗎?”
“你可是答應過我,要一輩子陪着我的。”
“你可不能死得太早了,不然我可就虧死了。”
“好...往後再有危險,會慎重考慮的。”
“畢竟奴婢在這個世界並非孑然一身,還有人在愛着關心着我呢...”
“你可別亂說,往後肯定會越來越好,不會有危...”
“呀!”
“不對!”
“你說誰愛着你?!!”
“我纔沒有...”
“殿下,奴婢說的奴婢乾爹...”
“...”
“哼!”
“這還差不多。”
姜泠瓏嘟起嘴,心中依舊不滿,惡狠狠的看了安然一眼。
安然報之以微笑。
兩人又沉默了一會。
他才又長嘆了一聲。
感慨道。
“殿下...正如約定的那樣。”
“我們兩人都活下來了。”
“...”
區區一句話。
讓姜泠瓏瞬間回憶起了昨夜的驚心動魄,昨夜的險象環生。
她從出生起,雖然並不太受寵愛,但是也從來沒有如昨夜那般喫過那麼多苦,擔過那麼多憂。
她瞬間紅了眼眶。
“嗚嗚嗚...”
“對呀...我們終於活下來了...”
“我們竟然活下來了...”
“...”
安然安撫一般摸着她的頭。
並未說話,任由着她發泄着情緒。
許久。
一天一夜奔波勞累,擔驚受怕,只是因爲擔心安然狀況強打着精神的姜泠瓏趴在牀邊睡了過去。
睡的很香甜,猶掛着一滴殘淚的嘴角,微微上揚。
有這個人在她身邊,她很安心。
安然看了看她,再次長嘆一口氣。
眼眸中不免閃過擔憂。
燕京變故。
太子殿下生死不明。
但是想來也是遭遇不測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那位肅王隱忍至今,不可能不斬草除根。
現在公主殿下是根本沒有想到那方面去。
可若是以後,消息出來,太子殿下真的遭遇不測。
她又如何能承受得住?
她從小長在深宮,還只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而已。
忽的。
安然便感覺自己袖口被輕輕扯了一下。
姜泠瓏睜開惺忪睡眼。
嬌聲道。
“小安子...我冷...”
“殿下,不必守着奴婢...道長在隔壁已經爲您鋪好牀了。”
“嘿嘿...我不...”
姜泠瓏帶着迷糊。
翻身上了安然的牀。
棉被一卷。
摟着安然的腰沉沉睡去。
好似是認定了安然拿她沒有辦法。
又過了一會。
中年女冠又抱着一牀棉被輕輕推門。
卻見牀上相擁的兩人。
對上了安然無奈的眸光。
又看了看手中的棉被。
一句話也沒說。
對着安然點點頭,轉身又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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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約在道觀修養了四五日。
安然行動能力基本恢復。
不顧姜泠瓏的勸解,向中年女冠提出了辭行。
兩人不是客居,而是逃難。
所以根本沒有行李之類的東西。
倒是女冠以舊識的名義塞給了安然一個包袱。
裏面是些盤纏和乾糧,以及野外其他用得着的東西。
安然也拱手謝過。
喫過早飯之後。
安然和姜泠瓏便準備離開了。
只不過女冠卻叫住了安然。
說有話要跟他說。
遂安然與姜泠瓏再次重新坐下。
“不知道長還有何事交代?”
“也沒有什麼大事。”
“只是...”
只見女冠不知從那裏拿出一片龜甲,以及幾個銅錢。
“您...這是...”
安然面露疑惑。
“貧道爲你算了一卦。”
“現在只是想把結果告訴你罷了。”
她隨口解釋着。
撥弄了一下幾枚銅錢。
“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安然微微一愣。
隨後作了一揖。
“多謝道長指點。”
女冠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去吧,儘可前行,無咎也。”
安然與姜泠瓏起身,再一次告別了這位清冷的女道長。
這才往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