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屏山與金櫃山之間。
峯巒疊翠,草木茂盛。
一座漫漫雄關挺立於此。
居庸之名,春秋戰國及存在。
也就是說這處雄關存在的時間早已超過千年。
數千年來,也歷經了無數戰事。
此關乃是拱衛燕京的門戶,地勢無比險峻。
數百年前,蒙兀崛起於草原,糾集十數萬蒙古鐵騎攻打金國中都,也就是如今的燕京,首要攻打的,便是這居庸關。
最終久攻不下,這才選擇分兵繞道進攻與居庸關同爲內三關的紫荊關,出現在居庸關背後,前後夾擊,這才攻下這座雄關。
安然與姜泠瓏站在遠處遙遙望着那關口。
卻遲遲沒有靠近。
居庸關乃是他們二人前往宣府軍鎮的必經之路。
可自從他們二人逃出京城,又是逃脫追捕,又是養傷又是趕路,一路上也都是走的人跡罕至的崇山峻嶺,及至今日,已經過去了十多天了。
想必他二人的通緝,早就發往這關城了。
他們二人想要過去怕是難了。
“小安子...”
“有什麼辦法嗎?”
“若是過不去,咱們兩個豈不是隻能困死在這荒郊野嶺了?”
姜泠瓏神情低落的看向安然。
趕路這幾日,她雖然沒有抱怨苦,抱怨累,但是情緒一直很低落。
對安然也多了許多依賴。
她現在身邊僅剩的親近之人就只剩下安然了...
安然臉色有些蒼白,長時間在荒無人煙的地方趕路,他肩胛的傷口一直不見好,索性是冬日,若是炎熱的夏日,怕是早就化膿生瘡,一命嗚呼了。
他笑了笑。
摸摸姜泠瓏的頭。
“殿下...無須擔心,還是有些辦法的。”
“呂良呂大哥目前就在居庸關當差。”
“我們或許可以讓他幫我們過關。”
“呂良?”
“殿下忘了?”
“呂大哥是以前寧王府的護衛統領。”
“寧王殿下當上成了太子之後,他被外放出去。”
“現在在居庸關內任一參將。”
“手底下管了不少人。”
“殿下暫且在此處等候。”
“奴婢先看能不能混進去聯繫到呂大哥...”
“小安子...”
“殿下放心,奴婢一定會平安歸來的...”
姜泠瓏已經抓住了安然的衣角,不願鬆手。
“怎麼了?難道殿下不相信奴婢?”
“不相信...上次你也是這般說的,可是若非那位道長救了你,你怕是早就死了...”
“要麼你帶我一起去。”
“要麼咱們倆誰都別去了。”
“殿下...別胡鬧了。”
“您看到那關門前巡邏的兵丁了沒有?”
“奴婢不希望您涉險,您在這裏等着奴婢就好了...”
“你難道覺得你自己出事了,我還能活得下去?”
“帶我去吧...小安子。”
“我現在只有你了...就算是死,我也想...”
“殿下可不要說不吉利的話...”
“好吧...拿您沒辦法...”
“那您等會就跟着奴婢。”
“半路上一定要聽奴婢的,不要擅自行動。”
“嗯嗯。”
...
深夜。
三道身影出現在呂良的軍帳前。
“兩位,這邊請。”
“參將已經在等兩位了。”
一位身着鎧甲的軍士在前面引路。
而後邊的兩人,正是安然與姜泠瓏。
居庸關畢竟是一座軍事要塞。
軍卒多,平民少。
到了晚上更是實行嚴格的宵禁制度,一個平民也見不到。
因此,一副平民打扮的安然與姜泠瓏自然就被軍卒以奸細的名義逮住了。
這些軍卒並沒有往通緝犯的方向去想,且,這一部軍卒正好就是呂良旗下的人。
意外探聽到軍卒主官乃是呂良之後。
安然便給了一個軍官打扮的人一件信物,言是呂良故交,將此物交給呂良一看,便知。
於是現在他和姜泠瓏便被放了出來。
帶到了呂良的軍帳。
“呂參將,您要見的人給您帶來了。”
“知道了,退下吧,在門口守着,不許任何人進來。”
彪形大漢坐在案前道,一見到安然與姜泠瓏進來,
他卻立刻站了起來。
走上前來行了一禮。
再擡起頭來,已然是淚流滿面。
很難想象一個彪形大漢會痛哭流涕成這個模樣。
“公主殿下...安兄弟...”
“嗚嗚嗚...”
“誒誒...呂大哥哭什麼?”
安然伸手去拉呂良。
“殿下和安兄弟還不知道嗎?”
“不知道什麼?!!”
“我們一路從京城趕路而來,路上走的全是人跡罕至的地方,若是有什麼消息,我們自然是不知道的...”
“出事了...”
大漢避開安然的手,依舊眼眶紅紅。
轉身從案几上拿出幾封書信和邸報,遞給兩人。
“你們自己看看吧...”
安然與姜泠瓏一頭霧水。
一人接過幾份。
眸光剛剛接觸到紙張,便一下子愣住了。
邸報上刊載的是官方消息。
太子昏庸無能,貪贓枉法,擅權妄爲,趁皇帝病重,不顧人倫帶兵入宮幽禁皇帝,矯詔監國,後被肅王識破陰謀詭計,事情暴露之後與太子府自焚,賜諡號戾,稱戾太子。
陛下下詔退位,稱上皇,於榮華殿榮養,由平亂有功的肅王登基,改年號寧平三十七年爲永安元年。
另外的信件則顯然是呂良京中故舊寫給他的,帶着京城的消息。
其上言道。
前幾日宮中傳出消息。
戾太子唯一的一個世子於宮中溺亡,負責照顧的女官一應,全部處死,而戾太子一支已然絕嗣,永安帝還親自下令選一宗室子弟繼承寧王爵位,爲戾太子承祀。
另外一個,太子妃喪夫喪子,悲憤過度,自絕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