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這不成器的兒子給趕走了。
他一人入了臥室。
躺在牀榻之上。
卻也睡不着了。
“唉...”
望着窗外的黑夜。
不由得嘆了口氣。
此次打着清君側的名號攻入京城。
實則乃是被逼到絕境的無奈之舉。
不然能如何?
如李篤那般傻兮兮的將宣府守住。
然後等着被京城那個殺了自己親外甥的肅王清算嗎?
那等待着他們家的結局,可就不僅僅是他一人身死的結局了。
最好最好的結局也是他被殺,家人流三千里。
這還不如就這麼反了。
反正謀反也不過是夷滅九族。
沒多大區別。
但一旦走上了領兵進京的路子。
局勢就不在他的掌握之中了。
人總是想要謀求權利地位的。
他手底下那些驕兵悍將也不例外。
他們會竭力幫助自己達成目的。
將自己推上高位。
唯有如此,他們纔能有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財富權利!
在這些人看來,最好是學宋太祖,或者曹操之類的人物。
唯有如此,才能保證他們得到的最多。
這世間的一頂一功勞沒有其他,唯從龍之功而已。
他們可不會管此事最終失敗之後,他鎮北侯會面臨什麼樣的結局。
可偏偏他也沒有辦法阻止手下人這種想法。
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
更何況是權利場上的利益?
一旦自己表現出絲毫的退卻,就是在斷人家財路。
第一個人頭落地的就是他。
這就是人在高位,身不由己呀。
他心中感嘆道。
“如今之計,只有稍稍給這羣人降降溫了,甚至不能做的太過明顯。”
“欲行曹操司馬懿之故事,只能徐徐圖之。”
“但凡走錯一步,就是粉身碎骨呀!”
“可若是做好了。”
“我田氏一家,必然能夠得到無窮無盡的尊貴與財富。”
“畢竟這天下最最尊榮之物,除了這天下,還有什麼能稱得上呢?”
田高智眼中野心與憂慮並存。
就這麼思索了半晌。
最終還是撐不住,悠悠睡去。
又不知過了多久。
推搡和呼喚聲將他從深深的疲憊中吵醒。
“侯爺!”
“侯爺!”
“嗯?!!”
“何事?”
“事情辦成啦!”
“京營副提督及其隨行十七位將領或是被俘或是被砍了腦袋。”
田高智猛地睜開眸子,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真的?!!”
“確定萬無一失?!!”
“侯爺,保證萬無一失!”
他即刻跳下了牀。
開始着甲。
“即刻召集駐留在居庸關的將士以及南口城內的數千精銳!”
“隨我夜襲城外京營!”
“是!”
...
居庸關。
呂良在一陣喧鬧中被吵醒。
對着軍帳外詢問道。
“發生何事?!!”
“爲何喧譁?”
“稟總兵大人。”
“城內侯爺舊部出城了。”
“許是得了侯爺什麼命令。”
“另外那邊也有人傳令過來。”
“說是讓您即刻約束好部將,莫要生出亂子來。”
“明日一早,便帶兵往南口城。”
“言這是侯爺軍令。”
“好,本將知道了。”
神情有些莫名。
先幾日,將安然與公主送走之後。
朝廷對太子黨的清算波及到了居庸關。
他這個太子前東宮統領即刻被卸職羈押。
不日還有押送回京審問論罪。
可不想昨日居庸關便被鎮北侯大軍賺了城。
大軍入城,將居庸關守軍中負隅頑抗的將領殺得七七八八。
正當無人可用之際。
他這個因爲太子被清算的囚犯卻意外得了注意。
太子黨與鎮北侯軍中勢力本就大量重疊。
憑藉着在對方軍中人脈。
於是他魔幻般的被火速提拔爲管理居庸關降兵的總兵官。
自然驟然升官,應當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可他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一來,這一日之間,他多方打探安兄弟以及公主的下落。
才得知這兩位都被留在了宣府城。
原以爲侯爺對寧曦公主還算寵愛,沒想到就這麼丟下了?!!
二來。
這位他素來敬仰的鎮北侯居然放棄了宣府,使得宣府城到居庸關前數十萬百姓成了異族刀下魚肉。
這可是通敵賣國之舉!
最後,他得知自己已經入了賊窩。
如今鎮北侯手底下的將士們是要打進京城,殺掉那個竊據寶座的逆賊,打的是清君側的名號。
雖然他也是恨極了那位殺害太子的鼠王,可誰不知道清君側這個名號一打出來是什麼意思?
漢有七王之亂,唐有安史之亂,打的可都是清君側的名號!!!
可見如今的鎮北侯是心懷鬼胎,正兒八經的謀反!
不過就算是知道又能如何。
如今太子已然被奸人所害。
他這個鐵桿太子黨也就成了孤魂野鬼,哪裏還有別的去處?
思緒萬千,外界卻只過了須臾。
呂良起身。
本就是披甲而眠,倒也不必麻煩的着甲。
掀開營帳。
哈出一股長長白氣。
卻見夜色尚深。
前往南口之事。
倒也不必着急。
他左右看了看。
招招手,尋來一護衛。
“讓牛大前來見我!”
“是。”
牛大乃是他如今的護衛統領。
可以親善的手足兄弟。
不一會。
一位壯碩大漢便從不遠處的營帳出來,走到呂良面前,悶聲悶氣的行禮。
“大人...您尋我何事?”
“都是兄弟,不必客氣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您請說。”
“你帶些信得過的兄弟。”
“往宣府城去一趟。”
“咱們先前排出的幾個兄弟如今正和公主殿下在一起。”
“你找個機會入城。”
“將殿下還有安小兄弟偷偷帶出城來。”
“宣府如今被白韃圍困。”
“此事萬分兇險。”
“若你要與兄弟們說清楚,不願也可不去。”
“事後自然賞賜多多。”
“太子對我等恩重如山,如今太子胞妹身陷囹圄,該我們用命去救。”
“本該我親自去一趟的,可如今也脫不了身了,此事就麻煩你了。”
“是,大人。”
“屬下一定辦好。”
“都說了,不必客氣。”
這牛大隻是木木的應了聲,拱拱手,便徑直往回走去。
呂良擡頭看了看漆黑的夜空。
嘆了口氣。
跟着鎮北侯謀反只是無奈之舉。
可公主殿下和安小兄弟一定要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