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從地上撿起一團雪球砸在安然臉上。
“安然！”
“你這個混蛋！！！”
說着，她便流着淚跑掉了。
只在雪地中留下一串倉促的腳印。
安然沒有動作，只是站在原地平靜的看着她跑遠。
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雪夜當中。
這才擦了擦臉上的殘雪。
其實他有一些話沒有說。
他確實對姜泠瓏抱有極其深厚的情感。
可是這份情感是有底線的。
那就是這天下百姓。
若是姜泠瓏在做一些傷害百姓的事情。
他安然一定會爲百姓討回一個公道。
最最極端的情況，他真是會殺死她，再爲她的所作所爲給百姓贖罪，等到贖罪完畢，他也會跟着她離去。
當然，這終究只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的姜泠瓏如此善良，怎麼可能會傷害別人呢？
想當年，第一次遇見她的時候，自己不過是街邊的一小小流民，那時她都會難過的紅了眼眶，懇求太子殿下幫自己。
就算她有可能會無意中傷害別人，可也不是有自己在身邊提醒她嗎？
“唉...”
安然嘆了口氣，在空間中吐出一抹長長的白霧，眼中閃過一抹後悔和愧疚。
說實在的，今夜還是自己有些激動了。
她不過是一個不願親人收到傷害的小姑娘，自己雖然有原則，但是說話也應該要委婉些的。
畢竟她唯一能依靠的人，也就只有自己了，從自己口中聽到這番話，大概心都要涼透了吧？
想要把她哄好，可困難咯。
“殺！！！”
“誅殺逆賊！！！”
“白韃入關啦！”
忽的，寒風帶來滿天喊殺聲。
安然陡然擡起眸子。
卻見遠處的軍營已然燃起了熊熊大火。
而此刻山下駐紮着的己方將士已然整裝待發。
安然神情一凝，瞬間將剛剛的事情拋之腦後。
“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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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寒風凜冽。
戰場之上，雖然鎮北侯麾下軍隊已然失去了大勢。
但是刀兵交擊聲，喊打喊殺聲，哀聲求饒聲依舊在天地間迴盪着。
畢竟是十萬大軍，就算是十萬頭豬，一夜也抓不完。
當然，也就僅僅如此了，十萬大軍看起來聲威赫赫，可此刻已然難以扭轉乾坤，大勢已去！
安然就這麼在雪地裏，幾乎看了一整宿，纔在即將天明之時回了營帳。
見着姜泠瓏眼眶紅腫的躺在牀上，顯然是哭着哭着睡着了。
也沒有打攪。
而是換了隔壁的營帳，倒頭就睡
直至日上三竿。
天上飄零的雪花逐漸稀疏下來，姜泠瓏也便清醒了過來。
下意識的向着身旁摟去。
卻撲了個空。
她看着空蕩蕩的身側愣了一瞬。
旋即便想起了昨夜發生的事情。
惱怒委屈一齊涌上心頭。
眼眶再一次紅了。
“混蛋安然！”
“怎麼這樣？！！”
“你怎麼能說出這麼狠心的話？”
“好好說不會嗎？”
“我又不是真的不通情達理！”
“你怎麼就忍心這麼對待我的？”
“都一個晚上過去了！”
“連歉都不道？”
“只要你好好道歉，我過一小段時間氣一消，還不就原諒你了！”
“現在可好！”
“連與我一個營帳都不肯了？！！”
“混賬！！！”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她眼裏大滴晶瑩淚珠垂下。
哭了好一會，營帳外忽然傳來聲音。
她忙收斂了哭泣，側耳去聽。
“大軍已然取勝。”
“奉李老將軍之令，特邀安大人下山赴宴！”
一粗獷大漢的聲音傳來。
姜泠瓏擦了擦眼淚猶豫了一會纔開口道。
“他不在營帳裏，昨夜一夜並未回營帳...你...你再去別的地方找找吧。”
外邊那人沉默了一瞬。
“是...殿下恕罪，打擾到您了。”
“嘶...這就奇怪了。”
“聽着外邊的人說，天色微明之時還見到安大人站在雪地裏觀戰。”
“應看了一整晚...”
“爲何這時來問外邊既沒人，也不在營帳內...”
“可別出什麼意外...”
“這山上可是有狼的...冬日裏的狼若是餓瘋了...”
“等等！”
“你說什麼？！！”
姜泠瓏卻是被外邊那人的話語嚇了一跳。
也顧不得委屈、生氣，三下五除二，穿好衣物，忙走到營帳門口，一把掀開。
眸光急切的看着帳外那人。
“你剛剛說什麼？”
“啊...殿下...小人的意思是說應儘快找到安大人，免得出現什麼意外。”
這人一身鐵甲，是一個大漢。
爲了宣告己方此次行動的正當性，安然也向着全軍宣佈了姜泠瓏這個皇室公主的存在，所以這人知道叫姜泠瓏殿下也並不奇怪。
“那還等什麼？”
“還不快遣人去找！！！”
“是！”
這大漢拱手一禮，旋即便匆匆轉身而去。
姜泠瓏此刻也不閒着。
亦衝出營帳四處尋找。
又找人詢問。
終於在一人口中得知安然天微明時，進了她隔壁的一處營帳。
姜泠瓏這才鬆了口氣，心中的擔憂放下，怒火重新燃起。
氣沖沖的往那營帳而去。
只不過一進去。
怒火便瞬間被眼眸中的淚水給澆滅。
卻見安然躺在榻上，從臉上再到枕間被褥已然全部沾染了刺目的血紅。
姜泠瓏快步衝到榻邊。
抓起他的手。
眼中滿是驚慌失措。
此刻再大的委屈，再兇的怒火也敵不過她可能會失去這個最親近之人的擔憂。
“安然...安然...”
“你怎麼了？”
“你醒醒呀！”
“安然...你不許離開我...”
“...”
卻是在不停的搖晃之間。
安然緩緩睜開了眸子。
眼神迷茫，怔怔的看着面前的姜泠瓏。
“咦...泠瓏...怎麼了？”
“你哭什麼？”
“安然！”
“你沒事吧？”
“你這是怎麼了？”
“不行...我去叫醫師...”
姜泠瓏提醒下，安然這才注意到被褥上那大片刺目的鮮血痕跡。
微微愣了愣。
“好啦...別擔心...”
“別哭...別哭，我沒事。”
“你不是知道嗎？這是老毛病了。”
“不用叫醫師的，想來也治不好...”
“泠瓏...泠瓏。”
“你過來聽我說好不好？”
“咳咳咳...”
安然咳嗽着，竟然咳出暗色的血沫，一把抓過她的手，拉到自己身邊。
姜泠瓏看着那血沫，眼中驚慌更甚。
“安然...”
“你...”
“聽我說。”
“昨晚那麼對你，真的很抱歉...”
“是我太激動了...”
“抱歉...我應該態度好些的，你應該傷心了很久吧？”
“...”
“好好好...別說了...我原諒你了。”
“我現在就去請醫師。”
姜泠瓏一把推開安然的手，急匆匆的跑了出去。